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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金钗 第9页

作者:单炜晴

她指指脚上湿透了的绣鞋,“可不可以帮我拿双新的鞋子?”

只是冷冷地瞪着她,仆役没有开口。

察觉对方可?能不懂她的意思,水步摇开始比手画脚,一个字一个字放慢速度的说:“帮、我、拿、双、新、鞋?”

“有事?”对方用南蛮语问。

还不会说的水步摇一愣,知道这下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无论对方会不会说中原语,只要一祭出南蛮语就表示他们不愿替她做任何事,来到南蛮已经一段时日了,她早就清楚。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摆摆手,水步摇懒得再多说。

仆役果真二话不说的离去,连行礼都省了。

即便她的身分地位较高,但在这里,她似乎是个很讨人厌的人!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错。明明背叛他们伟大南蛮王的又不是她,是玄翠,干嘛人人都拿她当玄翠的替身,用憎恨的眼神看她?

“怎么了?”熟悉的语言和声音冒出。

是天海。

一见是他,水步摇满肚的怨气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连下了好些天的雨好不容易停了,我只是出来晃晃,没想到──”她用没穿鞋的玉足泄愤般地大力踏了踏那摊小水洼,“怎么知道这里居然有一摊水洼。”

天海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溅起的水花。

“我去替您找双鞋子来。”

水步摇不置可否,抬起未穿鞋子的那只脚,一蹦一蹦地跳到旁边倚着护栏。

天海几个起落已经到几丈开外,没多久便带了一双崭新的鞋子回来。

“巫女大人,请抬脚。”他单脚屈膝,半跪在她面前。

水步摇垂眼睐向天海的头顶,眼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里一个唤我巫女大人,那边也一个叫我巫女大人,真不习惯……”她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脚抬起,让天海顺利帮她穿上新鞋。

“这里毕竟是日夜楼之外。”他一板一眼的说。

“我知道,所以才只是发发牢骚。”媚眼一横,润红的唇儿翘得老高。

倘若是在日夜楼里,天海都是唤她一声六当家,这是他们约好的,毕竟现在唯一知道她真实身分的只剩下天海一个了。

“好了。”拿起换下的绣鞋,天海重新站起身。

折腾了一会儿又能用两只脚走路,她显得特别开心。

“你要上哪?”

“日夜楼。”

水步摇这才想起差不多是要学南蛮语的时辰了。

“那日,巴图说……”她突然想起那日巴图离去前留下的话。

“什么?”听她提起巴图,天海的警觉立刻张起。

她摇头晃脑了一阵,随后露出笑容。

“不,也许是我会错意了。”毕竟天海今日也来了,不是吗?

她现在可不能少了天海,还有很多事和很多忙需要他帮呢!

两人并肩走回日夜楼。

“对了,之前我就想问。”甫踏进日夜楼,水步摇瞥见摆在庭院中大大小小的水缸乌坛,纤纤素指一指,“那些水缸是做啥用的?”

盛满了雨水的水缸静静的杵在庭院里,覆满了青苔,好似亘古以来就伫立在那里不曾离开。

“睡莲。”天海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些水缸后变得柔和,“玄翠喜欢睡莲,那些水缸都是她用来种睡莲的。”

“现在呢?”依巴图那么小心维护日夜楼的一草一木来看,怎么可能会漏了玄翠心爱的睡莲?

“死了。”天海深沉的眸子盈满了痛苦,直直对上她,“在玄翠死了之后,也跟着死了。”

水步摇懂了。

难怪她打从踏进日夜楼便觉得有股死气。

即便所有物品都维持干净整洁,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闷窒感,原来是因为日夜楼里一个有生命的生物都没有。

这里的时间似乎从上一个主人逝去之后也跟着停了。

“再种起来不就好了!”她的语气轻松,投给他一记灿烂的微笑。

天海怔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水步摇挽起衣袖,喃喃自语,“虽然我也没种过,不过应该困难不到哪里去吧。”

南蛮夏季多雨,偶尔才会由云层中露出阳光,但此刻,天海却觉得她比少见的阳光还要耀眼。

“谢谢。”喉头梗着一股灼烧,他略带哽咽的说。

着手检视水缸的情况,水步摇回以轻笑,眨眨眼,俏皮的回答──

“我也想看看日夜楼开满睡莲的情景。”

*****

攀着雕刻金色巨龙的黑色塔楼很高。

只要攀上塔楼的最高处,便可清楚的看见连接着屧廊的每一座塔楼,综观整个王宫别院。

巴图瞇起眼,眼神比冰霜还要冷,笔直地看向日夜楼外忙进忙出的男女。

他们的脸上有着相同的笑容。

侧倚在龙柱上,巴图无情的面容,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深厚的内力不断随着他的怒气释放出来,整幢塔楼隐隐摇动着。

好半晌,冷然的视线才由那对谈笑中的男女抽离。

“出来。”薄唇轻吐,丝毫听不出情绪。

“王上。”巴图身后出现一个女人。

“妳知道该怎么做。”他话里的命令意味浓厚。

“是。”女人恭敬的回话。

简洁的对话,女人再度消失于巴图身后。

巴图双眼阴沉,离开斜倚着的龙柱,柱上赫然惊见被高温烧过后的焦痕和凹陷。

他转身走进塔楼中,怒极反笑。

他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背叛他一次。

第4章

“所以……你说什么?”

阴雨不停,水步摇无事可做只得整日仰躺在地,百般无聊地翻着手里的书,在听见身旁毕恭毕敬的女人所说的话后,“砰”的一声砸在自己的脸上。

“噢……”由鼻尖泛开的痛感袭上,水步摇发出哀鸣。

“从今天开始,将由奴婢孟安蕊代替天海大人服侍巫女大人。”跪坐在旁的孟安蕊替她取走脸上的书,露出两颊泛红且眼眶泛泪的小脸,同时又说了一次。

“何故?”水步摇可怜兮兮的揉着小鼻子,忙问。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孟安蕊顺手整理乱了一地的书籍。

“那天海呢?他以后都不来了?”她七手八脚的爬坐起身,继续问。

“奴婢不清楚。”将书籍分门别类的堆成几堆,孟安蕊的语气虽恭敬,可始终没有看向水步摇。

“是巴图要你来的?”还派了个会说中原语的婢女给她,看来巴图的决心不容小觑。

她跟天海明明啥事也没发生。水步摇在心里猛翻白眼。

听见水步摇对王上的称呼,孟安蕊那张冷静得几乎可以称得上严肃的面具出现惶恐的裂痕,惊叫道:“巫女大人!您不可直呼王上的名讳呀!”

“不可?”本人都没制止了,她想不出有何不可的原因。

“万万不可!”孟安蕊又强调了一次。

“为何?”

“为、为何……这……”孟安蕊虽然被她追根究底的问题给问住了,直到发现她露出玩味的笑容,才意识到她压根不想要答案,只是逗着自己寻开心,也发现自己忘了挂上严肃的面具。

“巫女大人等会儿要开坛祝寿吗?”孟安蕊重新端整面容面对水步摇。

“没有。”水步摇默默地躺回原本的位置。

“要弹琴吗?”

“没兴趣。”她跷起二郎腿。

“还是要做做女红?”

“不在行。”她半眯起眼。

“放纸鸢呢?”

“如果雨停的话。”嗯,打个盹好了。

“那么巫女大人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水步摇灵光一闪,脑袋里有了主意。

“可以替我找……请巴图过来一趟吗?”

孟安蕊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巫女大人,奴婢才刚跟您说过不能……”

“好好好,我知道。总之,快把他找来就是了。”水步摇挥挥手制止她“老调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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