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包裹着白色的布条,绕着她的小脑袋转了几圈,模样煞是可怜,至于她的左脸……
“该死!”一想到她在自己的面前被打伤,沧澜忍不住低咒。
“唔……”她发出痛吟,因为他摊开拧湿的布盖上她被打肿的脸颊。
眉心一紧,他放软声说:“忍着点。”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又……不是你疼。”细皮女敕肉的她只是一个巴掌就能让她痛得要命,像他这种皮粗肉厚的粗人哪懂。
“还能说话就没问题了。”他的话刺耳,但手劲很轻柔。
“哼!”水珍珠不悦的哼了哼。
沧澜一手搁在她的腰际,另一手替她理了理衣襟,顺顺发丝。
“我想上岸。”掉进海水里让她的头发又湿又黏。
“嗯。”他头一次没反驳。
“要靠岸了?”水珍珠忙问。
“船的损害不轻,船上的水也被拿来灭火,势必得靠岸。”是他大意才会遇袭,不过眼下他也希望能上岸,至少找到好一点的药材,让她脸上的伤好了之后能不留疤痕。
“所以我们要去伪城了?”她不敢相信好运来得如此突然。
“如你所愿。”
闻言,水珍珠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肿痛仿佛好了大半。
“你不担心脸上留疤?”一直没见她提起过,连莫伯在替她上药包扎时,她亦没过问。
谁说她不担心,就是因为担心才不照镜嘛。
“我有瑕瑜膏,不怕不怕。”那可是治疤的上等药材,倘若连瑕瑜膏都无法消疤,她可能会崩溃。
虽没有四妹水绮罗那般病态的在乎自己的外貌,不过身为艳府水家的女儿,她爱美的程度比起其他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她才会致力于研究治疤的药,瑕瑜膏可是她的新学结晶。
“既然那么有效,你何不方才就抹?”
“那是治疤不是疗伤。”她总要等伤口好了才开始涂。
“总之,你确定没事就好。”他原本还担心受了伤的她会难过疤痕的事,尤其是伤在脸上。
他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水珍珠一手捂着脸上的布,在他的怀中转了半圈,面对着他。
“怎么,你担心我?”
他没有避开她的眼,亦没给她答案。
担心她?在她掉落海中的那一瞬间,他可不只是担心而已——
他深深地害怕失去她。
当心中的恐惧紧紧虏获住自己,沧澜二话不说将她拥进怀里,唯有如此靠近,再更靠近,他才能感受到她还在,还在他身旁触手可及的距离。
“还好你没事。”
他颤抖着。
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正在发抖。
酸疼的两只藕臂好轻好轻的抱住了他,水珍珠若有似无的拍抚着他。
他……是因为她而颤抖吗?她可以这样想吧!
心中洋溢的暖流冲淡了适才的恐惧不安,他的在意令她宛如漫步在云端般如梦似幻。
“以后不准你随意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即使抱得再紧,他仍无法忘记稍早的景象。
那一瞬间,他以为她倒卧在血泊中,已经没有呼吸时,连自己的心跳仿佛也停止。
他才知道她在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他不能失去她。
沧澜的话听在她耳中,让她一阵窃喜。
“我没事。”水珍珠笑得甜美,却没让他看见。
呵,他是在乎她的。
了解这点,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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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珍珠的头上仍裹着白布条,带给人一种病怏怏的凄美情调。
老乔在旁替她撑着伞,老崔则搧着扇,她倚在船舷边眺望着远方。
那儿有个黑点。
是伪城。
“姑娘,该上莫伯哪擦药了。”老乔用衣袖擦拭着滑落的汗水,边提醒她。
打从水珍珠上船之后,伺候她的工作不知何时全落在老乔身上,而老崔则是看不下去才帮忙,久了,他们的工作由清扫晋升为跟在水珍珠身旁,只要她渴了便上茶,热了就搧凉,怕晒着还得替她打伞。
“再等会儿。”水珍珠没有移开目光,凝视着距离尚且遥远的伪城,“反正都快上岸了,等上岸了再找大夫也行。”
终于到了。
也许她该庆幸碰上那群似是来寻仇的海寇,她才能在不算太久的时日抵达伪城。
虽然……她脸上的淤紫还没褪,额上的伤疤也大得吓人。
一想到前几日不小心透过海面反射看到自己的模样,水珍珠心情沉重不已。
她万分宝贝的一张脸几乎给毁了大半,虽说在那场两船相争的战役中没受重伤已算福大命大,但她的脸才是最重要的呀!毁了一张脸她该如何回到艳府水家?她疼得要命,但是为了尽快恢复一张白皙无暇的丽容,所有的痛都不算什么,她可以忍耐。
“离靠岸还早。”沧澜不知何时接过老乔的伞,站到她身侧。
“伞太高了。”个头高出她许多的沧澜撑伞,反而让她晒到阳光。
不然他以为干嘛不给瘦高的老崔撑伞,而要老乔帮她?就是因为老乔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嘛。
斜睐了她一眼,沧澜没说话,伞也没降低,人倒是往前几步站在可以替她遮住阳光的位置。
“这样好多了。”水珍珠娇哼,面向前方的小脸,因他的体贴染上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为何不乖乖上莫伯那儿擦药?”知道她很在意脸上的於紫,沧澜颇为不悦的问。
一提起脸上的伤,水珍珠的心情便恶劣了起来。
“擦了那么多也不见得会好。”她半是赌气的口吻,可瑕瑜膏擦得比以往更勤快。
“所以你该去擦药了。”扣着她的下颚,沧澜细细看着她原本肿胀的左脸,也不知是否真为瑕瑜膏的功效,她的脸消肿不少,虽然青紫还未完全褪去,但情况已经比前些日子刚被打的时候好多了。
看着她脸上的伤,澜沧心里的怒火又燃起,直想将日子倒回前几日,痛宰仇家一顿。
“我刚刚擦过瑕瑜膏了。”药再晚擦都无所谓,反正她每隔一刻钟就会抹瑕瑜膏。
“我是说你的额头。”那么大的口子,是被木屑的碎片给划伤,为了确保伤口里没有碎屑,清理时特别仔细,加上泡过海水的疼痛,她却半声也不吭,比男人还要有勇气。
说她好强高傲一点也没错,可他看了也心疼。
要是以前的她,听见这种带有命令意味的语气,绝对像猫被踩着尾巴,竖起全身的毛准备对抗外敌,如今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媚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顺势窝进他怀中,仰起小头颅,唇角勾起最美,也只为他一人展现的微笑,准备好好逗他一番。
“我伤成这样,你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她?疼她宠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
“我只是要你去擦药。”沧澜没有被她的话牵着走,重申自己的意思。
绝美的笑容一垮,她试着模仿三妹在受了委屈或做错事想逃罪的无辜神情,明媚的大眼泛起水雾,粉女敕的唇儿微微颤抖着。
“所以说你是嫌我丑了……”连声音都带点哭泣的颤音。
她从没听他亲口承认喜欢,虽然他的举动和保护的意味明显,但她想听,毕竟那种甜言蜜语几次都不会腻的。
“我没那个意思。”沧澜的语气义正词严,没发现她是假装,手已经扶上她的颊边随时准备接住落下的泪。
“不然呢?你若不是嫌我丑了,又怎么会拧着眉,仿佛见到我就跟见到鬼见愁一样。”泪滴在眼眶里打转,可怎么也掉不出来,这等高竿的技巧绝对是承袭三妹来的。
说老实话,她当然也害怕脸上的伤治不好,就算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