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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燎冰心 第22页

作者:望舒

“放我下来!”她神情沉凝地说,有些不悦;他这样不累吗?抱了个人还这么急奔。

“不!我不能让你再回神宫!”项暐难得如此直接地否定,边回答的同时,脚步未有片刻稍缓。

“放我下来,我不会傻到在这时候独行在山林野地的。”她不习惯这样被人抱着,特别是在她没病没伤的时候。

“保证?”

“嗯。”

“好吧!”听得她郑重的应诺,项暐也采取信任的态度,放她下来。“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从这儿上去,有间破庙,废弃许久了,但我想还能暂歇一宿。”

看她好端端地站在眼前,耳边的发丝微微随风轻动,表情虽然依旧淡淡溶溶的,但项暐却有种踏实的欢悦充盈于心;他满足地笑了笑,然后对她下战帖:“比比看谁先到?”

“你可以吗?”听到某人不自量力地向她挑战!冰珀眼底上了层饱含兴味的光彩。

“你可以吗?”项暐心里偷偷笑着,这个好胜姑娘,一提到较劲比试整个人亮了起来,看来她挺有自信的,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呀!

“比比看就知道高下了。”话才说完,冰珀双足一点,人已在丈外,而他这个挑战者,只得模模鼻子陪她赛这一回了。

破庙的情况比预想的好多了,门窗尚称完整,只是有些腐朽,倒也还能避风遮雨,里头主要是些灰尘蛛网之类的,稍稍清理一下就是个不错的栖身场所。

“本来想打点野味儿的,可这天色暗得快,不得已,只好请你将就一下了。”项暐从怀中掏出个已经冷硬的馒头,轻抛给她。“明儿个再看看能猎到什么好东西。”

明儿个?冰珀沉静的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视线悄悄滑落,细密如梳的长睫在眼下旋成弧线姣好的扇形影廓。她没有回答,兀自忖量着。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道。

“明儿个……”她吐气胜兰,清清幽幽地开口。“我回神宫去。”

“为什么?回去受死?”项暐不解,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和他一同想法子解决吗?“当初,你早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条,是不?”

她没有应声代表了默认。

项暐心中了然,他端起神色,不顾她有没瞧见,灼烧的眸光就是直挺挺地打在她的脸上。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他郑重地做出宣告;忧心如焚的滋味儿,当一回已嫌太多了。

好!很好!看来你已经忘记小白鸟的下场了……完颜泰阴怒的声音猝然在耳畔响起,让她不禁一颤。

冰珀抑着蛰伏心底的惊惶情绪,试图镇定地对他说:“我要回去,你别让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那么,至少,你得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项暐平缓地说,不想和她起争执。否则,他真的想好好骂骂这个固执的姑娘──难道,她不知道有时候她的执着已经让他心揪得痛了吗?

冰珀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勇敢地抬眼向他,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要告诉他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女孩和小白鸟的故事……

项暐专注地聆听她讲述过往,却也没有忽略她佯自坚强下、一闪即逝的慌张害怕;于是,他想到了她历经噩梦后的第一句话,想到了她何以会态度嫌恶地看着小免儿、想到了她看他处理山雉时的愀然变色、想到了她经常抚理头发的习惯动作……

“就这样?”

“嗯。”冰珀顾不得壁上的尘垢,软软地倚靠在墙;天晓得,她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将这段记忆剜刮出来。

“冰珀!”他敛起表情唤了她的名,然后一字一句地重重说道:“你别看轻我了!”

“我没有!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保护我自己?”项暐严厉地膛视着她,这回是委实地恼了,为着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相信他而恼了!

“没有这个意思……”她急急地说道,但随即一想,语气又立时冰冷了下来。“随你怎么认为吧,总之,我是要回去的。”只要他能活得好好儿,在他认知里的她是怎么样的,已不是什么要紧事!

“听着,小白鸟的噩梦已经过去了,而我,项暐,现在活生生地就在你的面前。”为什么她总能在惹怒他的同时,连带着惹动他心底的柔情疼惜?项暐向她挨近,并肩而坐,轻轻执起她的柔荑,定定包握掌中。“我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鸟,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做你坚实的翅膀,让你有能力、有勇气飞离完颜泰加诸的禁锢!”

坚实的翅膀?

她低首瞧着他叠覆的大手,是温热而真确的肤触,眼前无声无息地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薄雾。

“相信我吧!”项暐的轻声里有着最深挚的情,搂她入怀,让她的螓首抵在他的胸口,稳定的心跳鼓动,就是他许下的、一辈子的应诺!

默默淌着泪水的冰珀,没有应声,只是紧紧偎着他。

然而,为什么──在她的心底有种害怕的感觉不断涌出?

※※※

“大木头,这是第几个了?”平常总是开朗如阳光的应浣宁,今儿个竟然面色凝重如严霜,恐怖的记忆上了心头。“不会是……”

“宁儿,别想太多。”梅漱寒低声安抚她的情绪。

打从他们进了凉州城以后,发现许多居民像是染病一般,总是觉得身子发冷发寒;街上炙烫的传言认为,这是由于祭典中断、帝女回归未成,所以措岗玛、措秀玛神降下灾难。

“真的不是瘟疫?”身在大理时见到瘟病肆虐的景象,她可是记忆犹新,不由得一颤。

“你不信我这神医说的话吗?”梅漱寒为了让她宽心,微笑地说。

“真的不是?”

看来宁儿对他的信任挺薄弱的嘛!梅漱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娓娓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比较像……”

“像什么?”

他微蹙起眉。“像中毒。”

“中毒?这么多人同时中毒?”浣宁挑起秀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眸子。

“嗯。”

这些人的症状应该算是轻微的,只是毕竟他是初次见到这种奇毒,到底该如何破解,梅漱寒的心中隐隐有个谱,却还没获得证实,如今只能以针灸来暂时减缓患者的不适。

“那暐表哥不会也……”她转念一想,立刻开始担忧起来。

梅漱寒保持缄默,这种生死病痛之事见得多了,虽然仍会挂心牵念,但却比谁都了解──人为不敌天意;在没和项暐碰面之前,他和宁儿一样,只能诚心诚意地不断祷告。

※※※

“传我的令下去,任何人发现帝女,先来向我报告,擅作主张者,一律以军法论处。”

“可是……统领,王爷不是说……”

“负责这项任务的人是我。”万其萨取出令牌一扬。“若有差池,我自会向王爷请求降罪。”

“是!属下遵命。”

夜渐渐深了,思绪却反而鲜活灵动起来了!

万其萨领了完颜泰的令牌,受命缉捕项暐和冰珀两人。白日东奔西走,倒还无暇胡思乱想,一到夜里,许多潜形的念头就再也隐藏不住地占据心头。

现在的珀儿,可好?

当时,眼看着项暐将她救离,心里是矛盾而五味杂陈的;为她的得生感到欣喜,为她的未来感到忧虑,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悲伤,对项暐的出手感到羡慕……感觉,难以言尽呀!

万其萨从怀中掏出冷硬的令牌,定定地瞧着,浮现她总是冷绝以对的容颜。

当时,他没有办法救她,如今,她的生命落在他的手里──他必须在完颜泰和冰珀之间做出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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