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要吃好几天呢!”齐治国赶紧帮忙把一些菜和肉分别处理。
“哈哈,你都不知道你丈夫脸色多难看,一群女人围着他问东问西,我真担心他翻脸呢!幸亏我家教还不错,他在外人面前还挺给我面子的,一下子就讲了好多‘明牌’,大伙儿可乐了。
“咦,他没‘讲课’,直接‘报牌’啊!傍别人鱼,给自己老婆一根钓竿,我想吃鱼还得自己努力,他可真是——”恶劣!怕被平天下听见,她赶紧把话吞下去,偷偷问妈:“天下回房去了吗?”
“没,他说要在外头走走,我提着东西重,就先回来了。”
齐治国突然停了动作,望着妈洗了一颗苹果咬着吃,丝毫没在意把她看不见的儿子留在外头晃。
“……最近飚车族很多,在附近窜来窜去。”她喃喃自语,忧虑写在脸上。
“那是晚上,白天很少出现,你放心吧。”平母摆摆手。
“万一天下没听见车声,还是走到路中央去了怎么办?”她发呆的时候都会做这种事。
“他又不是迷糊虫,一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平母多看了她一眼就笑了起来。
她怎能不担心,每次闭起眼睛,处在一个黑暗世界里,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光是踏出一步都困难。
她愈想愈慌,赶紧把菜包好放进冰箱里,擦了擦手道:“妈……我去买面粉。”
平母瞥一眼厨房角落那一大袋的面粉,点点头,“好,去吧。”
她边笑着啃水果,看着媳妇儿连钱包都没拿,穿着一套和天下一样的灰色休闲服,踩着拖鞋就往外冲。
不知道她这媳妇儿自己有没有发觉,她以前都不会像现在一样黏着老公不放。
这一年来,看着他们夫妻俩形影不离,相依相偎,走到哪儿都牵着手,让她想到以前她和老伴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可真是幸福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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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又跑去海边了?
“我跟他说今天风沙大,叫他不要去,他说他闭着眼睛也能走路。呵呵,这孩子最近会说笑了。”
“是啊……我去找他。谢谢你,张婆婆。”她略显尴尬,向邻居道谢后,赶紧去找他。
闭着眼睛也能走路——希望他不是鼻孔朝天,冷哼着说出口,也还好张婆婆没有听出他自嘲的口气,不然真不好意思。
她跑出巷口,经过马路时,差点被一台超速的机车撞上,一瞬间脑袋闪过平天下拿手杖经过马路的身影,心脏狂跳了一下,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奔跑了起来。
很快跑到海边来了。
丙然今天海风狂,吹乱她一头长发,也吹得她差点站不住。
她高站在堤防沿岸放眼看,海天连成一线,阳光刺目,沙尘满天飞扬,她伸手挡光线,眯起了眼找人。
风沙刺得眼睛酸涩不舒服,她终于看见远处的沙滩有个小小的人影!
“天下!”她顿时松了口气,不顾风狂乱,在堤防上跑,奔向离他最近的台阶。
“天下!”唔,张嘴就吃进沙子,今天风真大。
平天下听见愈来愈靠近他的声音,本来不想理,想到今天风大,听她的声音一定是在堤防上跑,他回头喊道:“你别下来,我要回去了!”
风狂乱,在耳边狂扫过,她跑着听不清他的声音,大喊了回去:“你说什么?”
“我说你站在那里别动——”
“啊呀——”
他就担心她在堤防上跑会出意外,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她失足坠跌的声音!
“阿国!”随着那声尖叫,他脸色大变,心脏狂跳!想知道她发生什么事,却是面对一片黑漆漆的世界,看不到她!
“阿国!”
“阿国,你在哪?”他拿手杖四处找她,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全身的血液褪尽,浑身冰冷,整个人陷入黑暗的恐慌之中!
“阿国——”
放眼望去一片黄沙滚滚的海滩上,一个拿手杖的身影像无头苍蝇没有方向四处寻人,在沙滩跌倒又爬起,拳头紧紧握着一股痛恨自己的愤怒。
沙滩阶梯旁,倒了一个撞到头的女人,昏迷之前,还听到丈夫在喊她,拚命找着她,那声音不知为什么听得她心好酸,她仿佛听到她一向高傲自满的丈夫无助的声音……
他是谁?他是平天下,即使看不见了,依然高高在上的平天下……为什么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胆怯,那么慌乱,那么……需要人帮助?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呢?
天下……你别怕……我……我在这里……你要什么……需要什么……我帮你……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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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路人听见平天下的声音停下来看,才帮他把齐治国送去医院。
他听好心人说,她撞到头了,流好多的血,他颤抖的手模到她湿热的血,紧紧抱住她纤瘦不动的身子,他直到此刻才深深痛恨自己“瞎了眼”!
她到医院就恢复意识了,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那只手好冰,还冒着冷汗,一直颤抖……那是谁的手?不是天下,天下的手好温暖……
她后来脑袋缺了一块记忆,对于她怎么跌落堤防,怎么到医院,都不记得了。
幸好她伤得不严重,只是医生担心她撞到脑袋会有后遗症,把她留在医院观察三天。
住在医院的三天里,都是平民和妈轮流照顾她,平天下不曾来过。
倒是远在都市的邵智,昨天还特地下来看她,知道她没事,就安心回去了。
以为邵智是特地下来探望她,直到她出院回到家里,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他是接到平天下的电话,专程开车下来接他——
“妈……你说他跟邵智走了?他自己回去了?”他回北部的家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家,他就这样走了?
“嗯,他说要回北部看眼睛……啊,他有交代,叫你要好好养伤,别去找他。”平母避着她的眼睛回答,心里把平天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齐治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听到他原来只是回北部看眼睛,顿时松了口气,扬起笑容问:“他终于肯去看眼睛了。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平母视线越过媳妇头上的纱布,跟正好进门的小儿子对上眼,她马上示意他接话。
这几天平家大门外贴了一张纸,“平家鲜活馄饨面”家中有事,休息半个月。
平民才刚接齐治国出院,提着一堆住院的东西进客厅,他装作没看见他母亲求救的眼神,对齐治国说:“我帮你把东西拿进房间放。”
“嗯。”齐治国没回头,“妈,天下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平母横了儿子的背影一眼,这才看着她笑说:“你才刚出院,别太劳累,先去房里睡会儿。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
“已经在医院躺三天了,我没事了。妈做什么都好吃。”她笑着回答,不忘再问:“天下要去几天啊?”
“这啊……我都跟你在医院,他走时我也是听阿民说的,所以可能阿民会比较清楚,你再问问他。我去买菜。”平母赶紧拿起钱包,匆匆出门。
“……妈是怎么了?”齐治国狐疑地走进房里,看平民已经帮她把东西放好,“阿民,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平民低着头,放好东西转身就走,只在门口淡淡丢了一句:“他说治好眼睛就回来。”
齐治国站在房里,伸手模着头上的纱布,只觉得头有点痛……好像是敲钝了脑袋的关系,她总觉得没能听懂平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