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寒情错爱 第8页

作者:黄容

张错无言,只黯然加深眼底的阴霾。

“说话呀,我批评、指责你,为什么你不辩解?说,我要你老实实的回答,你到底爱不爱我?”她是个行动派的人,只要觉得什得去做的事,就会卯足全力,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坚持到底。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反倒像只飞蛾,可以为荧光奔赴九泉,也在所不惜。

而他,正是那盏足以令她泥足深陷,无力自拔的灯。她不否认,自己的确爱得太痴太狂,但这有什么错呢?生命如此短暂,难道要她凭媒介妁、父母之言,盲目地嫁给一个情不投、意不合的人,终其一生在柴米粉油盐与泪水、悔恨交拌的日子中度过?

那种苦涩、乏味的未来根本不值得等候,更遑论去追求。

她不想把自身的幸福交到旁人手中,她要非常认真执着地掌握住,直到找着了得以依靠、得以倾心狂恋的人。例如他。

张错急于转开目光,却骇异地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掉入两潭似水柔情的眸里,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亦无法拒绝寒曦彷佛将穿透他内心深处的星芒。

“不要逼我,你知道……我不能。”一个漂泊无依、落魄狼狈的武人,哪有资格谈论儿女私情?

他希望给予的是无虞匮乏的、实质的安稳与幸福。然而,连这最最基本的条件他都付之阙如,还谈什么呢?

扁靠甜言蜜语去迷乱人心,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不屑为之。

“你能,你只是不肯。”她鼓起勇气端详他的脸,粗浓的眉毛,深邃的眼眸,固执的下巴和唇。没有错,这是她倾心的男人。

寒曦举起素白小手,放进他的手心,甜蜜中带着酸楚的悸动,在那一瞬间,她喜地感受到一股如电暖流,迅捷窜入她的心灵最深沉的地方……

“还敢说你不爱我?”摩挲着他粗大的手掌,寒曦很傻气地升起一丝丝欣喜的满足感。

这些天,为了想他,找他,疲惫的旅程使她从一个采飞扬的娇娇女,变成一个邋遢的黄脸姑娘。本以为他会被自己可怕的样子,吓得退避三舍,怎知……

“我从没那样过。”他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受伤的黯然。

即使仅是短短一瞬,却已够教寒曦心疼的了。

对,他是没说过他爱她,他始终紧抿的双唇,已经够伤人的了,真要说了这么狠心的话,他还活得下去吗?

“所以,你同意我留下来?”趁他尚未启齿否决,她忙着接口:“我保证不耍大小姐脾气,不惹事生非,不让你不高兴,而且唯你的命令是从。”

张错笑了,虽然很轻很轻,却依旧好看极了。

呵,以后,他如果能天天眉开眼笑该多好。

“注意自身的安全,你若受到了点伤害,我都会……”

“心疼?难过?”嗯,被他关怀的感觉好好。

“承担不起。”他实话实说,谁能担待安邦侯的兴师问罪?

寒曦兴匆匆的喜悦,被他迎头兜面浇下一盆冷水。他不知道诚实往往很伤人。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她眨着如扇的长卷睫毛,嫣然一笑,活似初生之犊的天真憨直。

“我怕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你,上品堂是间武馆,来来往往的人多且杂,你必须学会照顾自己,才能适应异乡野地的克勤简朴的生活。”放开她肘手,张错心事萦怀地身,踱向窗边。

“我会的,你不必替我操心。”望着他潦落的背影,寒曦冲动得想过去抱住他用母性的温柔抚慰他饱经风霜、憔悴沧桑的心。

但,她终究没敢如此大胆,毕竟是豪门淑媛,该有的矜持她还是懂得。

“赵颖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张错忽尔问道。

寒曦肯定地摇摇头,“掌灯时分,我在胡同里撞见他时,已经是一身狼狈相,他认定我是走投无路的乞丐婆。”

她是预谋让赵颖仁给“捡”回来的,当然不会笨到去自曝身身分。

“西门雪呢?你能够轻易离开京城,该不会是他从中安排的?”以他的老谋深算断然不该错过寒曦这条线索,也许她能找到上品堂,就是西门雪布的饵。

“他……”寒曦胸口突地一跳,一颗心直往下沉……

第四章

张错突然决定长住下来,并接掌上品堂馆主的消息一传出,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家兄妹。

十二名凶赳赳武夫,入不了京城,回不了家,乐得留在上品堂打旗一番事业。

他们同心协力将武馆内外整治得顺顺当当。经过众人协议,将上品堂改为“归人武馆”,借以提醒自己,仍是一名游子,有朝一日必得重返家园,重返那……

赵颖仁虽是个读书人,却不像一般书生成天酸不溜丢地吊个书袋,成天子曰、孟曰的烦死人。他洒月兑大力地随张错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反正武功招式他又一窍不通,有人愿意替他撑持家业,就已经很偷笑了,还好意思什么呢?

寒曦也入境随俗,换上粗衣布裙,卷起衣袖,跟着大伙一起干粗活。

“我来。”笑着接受赵颖仁从窗台拆下的纱缦,成捆拖到井边搓洗。

许是半蹲的关系,长及腰下的发不得不撩到圆裙上,懒懒散成柔云也似的发海,衬得她白皙的容颜,益发出尘娉婷。

她是不慎跌落人间的仙子,清灵天成而秀致绝色。

赵颖仁鼻中缓缓飘进她浅浅若无似有的冷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蹙非蹙的多情美目,心口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

她就是那天他那指天咒地叨念着倒楣透顶救回来的地邋遢女?太不可思议了。

“你和张错只是旧识?”上次问过左清风,他支支吾吾老半天,却还是没能清楚寒曦和张错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我是他远方的表亲,他母亲是我伯父的叔叔的表弟的大女儿。”简单一句,他们是表兄妹啦,只是这一表起码有十万八千里。

“喔——”赵颖仁把尾音拉得好长,好像不这样不能表达他恍然大悟。“你们以前经常碰面吗?”

“没有。久久才见一次。”她心虚地冲他一笑。

没想到一笑又勾去了他的三魂七魄。

“可真巧,竟然会在这儿又遇见。”他话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活像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对呀,都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寒曦把卷高的袖子重又扯下来。这人好不孟浪,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对……对不住。”他终于察觉失态了,赶紧推说还有要事待办,仓卒踅进月洞门。

寒曦舒了一口气,专心手边的工作。她长这么大,头一遭做如此粗重的差事,没两三下,已将一双细致的手磨破了皮。

“洗好了吗?”赵颖娟立在井边,华丽的身影由黑黝析盆底映出,宛如波动的水纹,袅袅婷婷。

“噢,好了。”寒曦将勉强拧得半天的纱缦递给她,那原先有些泛黄的雪缦,不知何时泛出晕化的鲜红。“抱歉,我再洗一次。”

“不用了。”赵颖娟抓住她的手,朝上翻转,殷红的血丝教人怵目尺心,“既然做不来,何必逞强呢?”

“我,我只是想帮忙。”她的口气尽避平平淡淡,责备的意味却奇大,寒曦听在耳里火在心里。寄人篱下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她提一口气上来,无声地咽了下去,脸上仍维持礼貌的笑容。

“愈帮愈忙,反而加重我们跟大哥的困扰。”她冷峻转头,喊来婢女为寒曦敷药、包裹,顺便当然地将她请到一边纳凉。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