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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0800小姐 第24页

作者:黄茜

残忍一点、痛一点,所以遗憾和思念就深刻绵长得接近永无止境。

相较之下,他对失去工作的毫不留恋,反而是决然又确定地,一点也没有反悔惋惜的意思。

看着他从小到大的老爸,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说老爸并不感伤这白手起家挣来的成就失在你手里,虽然稍嫌矫情了一点,但与事实相去并不远,反正我的生活重点已经不在那上头了。我真正担心的是,你的志向、你的人生都在这上面,你究竟放手放得有几分甘愿?"

老丁先生观察着,这几日在家中看似无神,隐约却察觉得出来脑子还是在动着的儿子。

"选择自己认为对的事,就不用再去谈什么甘愿不甘愿。如果事情再从头来一遍,我重新认识史佳、认识她对土地的坚持,那么我的想法不会有不同,只是做法上会更积极一点、更圆滑成熟一点,甚至,多动点脑筋、多绕点远路走。"

看起来,阿钩的肚子里已经有一套东西了。

"但是……你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史佳?"

"一个连工作和承诺都保不住的人,能给她什么样的爱情?"丁鸿钧摇头,却不是太沮丧。"要她一个女人来和我分担我的失意、懊恼,同时继续忍受外界的质疑讪笑?"

"这不是我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很确信他自己的道理。

"看来,你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是成竹在胸噗?"

"还谈不上成竹在胸。"丁鸿钧正在笑,笑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刚被人生的矛盾击倒的人。"差不多知道该怎么做而已。"

"那我是不是可以请问一下我英明神武的儿子,你已经动手在做什么了,对吗?"老丁先生射出玩味兴致的眼光。

"如果我说是呢?"

"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你让我这个退休的老先生也忍不住手痒起来了。"

"真要玩的话,爸您的段数我还是要甘拜下风的。"丁鸿钧笑着他那精得像狐狸的老爸。"你敢说现在还围在环保署门口的那票生态保育人士,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丁先生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要声明我老丁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哦。"

"我知道。"丁鸿钧回给老爸一个了然的眼神。"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跑出来,一定也是被我这顽劣的儿子搞出来的,你只是收拾残局而已。"

"知道就好。"老丁先生点头,而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皱眉。"你确定你要保持着距离,在你坐在家里动脑子玩事情的时候,把史佳排除在世界之外?"

"老爸虽然是老一辈的人,但也是谈过感情的人。她可能会有的被抛下被隔绝、害怕被忘记的绝望感觉,我也能想像体会的。"老丁先生又说:"你忍心放她这样?"

不忍心又能怎样?

丁鸿钧叹了口气,饮尽杯中的红酒;回到她面前,看着她为他烦恼、为他自责、为他挣扎,这样会比较好吗?

要说是他大男人的自尊作祟也行,他就是不能容许自己保护、支持不了史佳的同时,还要去变成她生活中的负担。

天色越来越暗,雨的浩大声势没有因为时间的任何改变而有任何不同。

他想起第一次去史佳家时,也是这样一场壮盛的大雨,当时他的狼狈从某个角度来看,和现在的处境是差不多的。

那却是一场想起来会让人发笑的雨呵。

避家在叫,丁鸿钧关上阳台的落地窗,进屋去吃饭了。

晚饭后,他在客厅陪老爸;他看晚间新闻,儿子看报。雨声还是持续着,丁鸿钧一样听着,只是不知怎么没由来地烦躁。

新闻里正在报着,连日来的大雨已经让全台各地陆续出现灾情。

"台湾就是这样,越来越多地方不能住人了。"

老丁先生随口评论,丁鸿钧还是把头理在报纸里。

一段一段的灾情报导往下,"汐止"这个地区被提起的刹那,他压下报纸露出两只眼睛改盯电视。

说是汐止几十年来首见的大水灾,积水已经到了半层楼高;画面上尽是被滚滚泥水淹去大半的店家房舍,乘着橡皮艇的消防救难队在救人、发送食物。

"史桂和小秉不是住汐止?"

"他们家在高处,应该会没事才对。"丁鸿钧应着;也不知道是安慰父亲还是安慰自己。

"还是打个电话吧。"老丁先生替他说出心底的声音。

就最单纯的关心立场,这通电话他打得绝对有道理。

苞他想史佳想到快要发疯、好不容易有个很好的理由听听她声音,真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丁鸿钧一边按着号码键一边自我催眠。

"嘟——嘟——嘟"电话没通。

他再试了一次、两次、三次……

看来那个地区的电信也中断了,他无奈地放下话筒。

一直到这个时候,丁鸿钧才真正开始替徐家祖孙三人的安危担心起来。不能听到史佳亲日说他们没事,他无心做别的事却又束手无策;在书房里踱步踱得地毯都快被他踩穿。

电话铃声一响就被他接了起来。

是史佳感应到了他的心焦吗?那一头是他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重播的声音。

"阿钧?"她那里的声音很不清楚,电讯断断续续的,还有很大的雨声作背景。

他却绝对精准地听出史佳异于平常的情绪,很……焦急,很走投无路。

"怎么了?"丁鸿钧迅速平稳地回问。"小秉和伯母都还好吗?"

"阿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一台直升机还是橡皮艇……任何可以越过大水到我这儿把人接出去的东西?"

好像急得快哭了的史佳,力持镇定地说完她的要求。

"好,你给我五分钟!"他没有迟疑半秒钟,手已经在拨另外一线电话。"是小秉还是伯母?"

"是小秉。"好像松了一口气,史佳的声音变得颤危危的,全然不同于一开始的稳定。"下午妈妈发现他发烧,车子已经骑不出去,想说喝点水吃点药会不会好,晚上却越来越严重,水从外头冲进家里、越淹越高,电话也打不出去。我们到顶楼借了邻居的行动电话打119,可是好久都不来,小秉好难过,烧得都吐了,说不出话来昏过去……"

第十章

丁鸿钧动动有些僵硬的四肢,在病床旁简单的椅子和冰冷的水泥墙之间,试图换个姿势,重新找到一个能舒适地支撑两个疲惫的大人体重的重心。

他的动作尽可能地小心翼翼,呼吸的空气不敢多,连盖件薄外套都轻手轻脚得像是捧着什么贵重物品,就是怕吵醒怀里睡得正沉的史佳。

啊!史佳,他日思夜想,却也日夜在压抑中煎熬的祸首!此时佳人在抱,造成此番后果的自己又怎敢苛责她?

丁鸿钧将头微微侧个角度,好能看清楚这张他一心悬念的脸蛋。

她瘦了!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圆润的双颊瘦成一张瓜子脸。本来食量不小、睡眠不少,最会照顾自己、他从来不用担心的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总是精力充沛带着儿子活蹦乱跳的阳光妈妈,为什么像是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明显憔悴苍白了这么多?

是你?他心底的声音重重地质问。

耳边好像响起了今晚稍早,她那十万火急的求救。原来是个镇定自若、信心十足的一家之主,打那通电庆对他开口却是这样的迟疑、为难。

淹大水的夜晚、孩子发着高烧,她的焦灼无助可想而知。还好她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找上了他,也还好小秉只是单纯感冒并发支气管炎发烧月兑水;要是真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史佳不崩溃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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