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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庄佳人 第10页

作者:黄苓

说是为了庆祝她毕业,琦琦今天非要他请吃晚餐不可,而晚上原本安排的市长宴会已经请阿富代替,看看手边并没有其它重要的事,他这才答应了她。

回想琦琦一身惊艳四座的成熟装扮,他才突然意识到昔日的小妹妹似乎已经长大了;而今晚的琦琦的确成功地攫获住餐厅里在坐每位男士的眼睛。

除了意识到她的蜕变,他也敏锐地察觉她今晚的举止行为彷佛也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他不以为在她脸上看到的只有单纯高兴的模样,似乎还有某种他不知道的喜悦……

他喜欢琦琦,可是他仍不习惯在人前透露太多自己的事,就连他一向视之为妹妹的琦琦也一样。

好不容易将缠着他问了一晚莫名其妙问题的琦琦送回家,又联络了已经参加完宴会回家的阿富,确定没什么重要的事后,回到谷园山庄已经是大半夜了。

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早都进入梦乡。就在他直接要回房时,突然地,一个惊喊声响起,尽避那声音模模糊糊并不清楚,却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

他奇怪地循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楼的客房里发现了显然是在作恶梦的纪昔兰。

透过从窗外照进的微弱月光,他看见躺在床上的纪昔兰眼睛紧闭,乌发披散在枕上的头颅正不安地轻摆着,口中呓语不断……

既然明白了原因,他应该立刻退出这里,毕竟半夜闯进单身女子的房间是不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她的床边离不开。

彷佛梦境更可怕了,她的身子开始扭动着,似乎要挣月兑开什么。这回他终于清楚地听见她正喃喃求救声音……

他的心竟在电光火石的剎那间被挑动。他猛地攫住她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的手,倾身向前靠近她,鼻间嗅到了轻淡的酒味,几乎是立刻确定她喝醉了;他开始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想安抚她,没想到她却因他的碰触而狂乱起来。她剧烈地挣扎,想甩开他厚暖而巨大的手掌,在睡梦中,她的脸色更形苍白与惊惶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坚定地握紧她柔弱无骨的手?扭开了床头的小灯。

他坐在床畔,俯向她,一连串轻柔的低语就这么顺口而自然地从他嘴里流泄了出来。

她在睡梦中的哭泣,莫名地牵扯着他的感情神经。在下一刻,当他乍然意识到胸前正贴附着一副柔软温热的物体时,他才发觉他正把纪昔兰搂在怀里──只为了让她不再哭泣!

连他都被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弄得错愕了住!他向来不做未经大脑思考过的事,可该死的!在那时他根本不想去分析这未经思考、而且简直是在趁机非礼女人的行为!莫非他被今晚迷人、神秘的月光所蛊惑?

事实上,从他应该退出她的房间而没有如此做时,他似乎就开始犯了一些他从不犯的错误……

怀中的女人已经平静安稳地睡了,而他却还不放心将她放回床上。

自从出事至今,老实说,他对她的印象一直是模模糊糊而不具体的,对她的感觉仅是纯然的歉疚,而基于责任和道义把她接到谷园山庄来的这几天,他更是少有机会看到她。也许这跟他早出晚归的生活方式有关,可是他可以从刘嫂给他的讯息里知道她所有的事。

在住进谷园山庄这些天来,不管是她的沮丧、她的无助、她在黑暗中练习模索的辛苦过程,刘嫂都尽其所能地描述给他听,而那时,他的脑中会浮现出一些画面,彷佛他看到了她努力的身影……

比浩臣凝睇着怀中人,眼神渐渐幽黯而深沉了起来,表情是若有所思而讳莫难测……

***一醒过来,纪昔兰就被一阵晕眩弄得忍不住申吟出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终于想起昨晚的事。

老天!她该不会是喝醉酒了!?但是……她实在没印象她是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

糟糕!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纪昔兰甩了甩尚昏昏沉沉的脑子,触模了下床头闹钟的指针──十一点……大概十分。

她竟然睡到快中午了!刘嫂呢?怎么没喊醒她?该不会连她也宿醉未醒吧?

纪昔兰打开床头柜第一个格子,模出刘嫂向来会为她准备好的衣服。然后换下一身的睡衣。

奇怪!为什么她脑中一直隐隐约约地浮现一个模糊的印象,似乎有个声音曾在她昨晚的梦境出现?还是她真的在作梦?可为什么有股莫名的温暖还残留在她心口?或者──这又是她的幻觉?

纪昔兰又摇摇头,告诉自己那只是她酒醉后脑袋产生的幻想。

她换好衣服,慢慢走出门。

“咦!你醒啦?”突然,刘嫂的声音远远地自另一头响起。

纪昔兰小心而准确无误地走到大厅。

“我好象睡得太晚了!刘嫂,你在做什么?”她侧耳倾听她的动静。

失去视力,她现在已经学会用她的手、她的听觉代替她的眼睛去看;她逐渐明白即使再沮丧、再痛苦,这些情绪对她的眼睛根本于事无补。既然如此,她就得学会适应黑暗,因为有这些爱护她的人。她不能再让他们失望;而今天,她要让它是个崭新的开始。

“没什么,只不过顺手拿块抹布擦擦这些椅子。昔兰,你还好吧?我看你昨晚真的是喝醉酒了,连我今天也差点起不来做早饭。”刘嫂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关切地问。

“我没事!”纪昔兰笑了笑。“刘姆,要不要我帮你擦?”她突地问。

刘嫂一愣,自然反应地摇摇头。

“不用、不用!这个我来就行了,我怎么能让你做这事?况且你的眼睛──”

察觉说错了话,她猛然尴尬地住口。

“你说的没错,刘嫂!”难以掩饰地,纪昔兰的心头是掠过一抹恻但的情绪,但她立刻决定拋开它──这时候她再自怜自艾,就真的永远只能当个没用的废人了。

她对刘嫂展露一个意想不到的轻松笑容。

“其实你们不必忌讳在我面前提到眼睛的事,我已经想开了!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你们的照顾,我也不能重新站起来,我想,我不能再一直事事依赖着你们……”她认真地说:“刘嫂,我还需要你帮助我,我不想让自己变成废人。我相信我可以做做简单的事,只要你肯教我……擦椅子并不是那么难的,是吧?”

在她身上似乎又开始散发出以前那种坚强而自信的光芒了!经过这段日子的消况与情绪低落,看来她真的下定决心要走出阴霾。

“是的!昔兰……我相信这对你来说是不难的……”刘嫂激动地直点头,而且欣慰感动得忍不住红了眼。

这一天,在刘嫂的倾力帮助下,纪昔兰终于克服了失明的障碍,在黑暗中清洗了大厅的桌椅、窗子,虽然偶有失误,可也跨出了重拾信心的第一步。

傍晚,纪昔兰让老赵牵着,慢慢熟记并且模索山庄的庭院。

在铺着小石子的径上走着,晚风凉掠地吹拂着她的肌肤,空气中混合着花香和新翻泥土的味道,深吸一口气,纪昔兰让自己沉浸在这样自然的感觉里。

失去了视力,似乎其它感觉都变得灵敏起来;她现在靠听觉、嗅觉、触觉,和身体的感觉,去感受四周微妙变动,那是以前很少能体会的。盲了,并不代表一个人的感觉全没了,反而比明眼人更用心去领会──在这之前,她不也把自己的心关在黑暗里,以为世界跟着她停止转动?其实真正爱的,只是心境的不同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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