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景阳春,姐姐叫什么名字?”她笑眯眯的,很有礼貌的问。
谁知道那丫头只是翻个白眼,咕哝道:“谁有那工夫跟你姐姐妹妹的?”说完她倒头就睡,还特地把背对着她。
景阳春老是碰这些丫头的钉子,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除了夏夜雨之外,这些丫头根本就没人会跟她说话,而那些上脸的大丫头更不用说了,她们对她而言身分高了不知道有几阶呢,她们更不可能来跟她做朋友了。
惟一跟她做朋友的夜雨又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她和一个傻傻的生火丫头一起睡在柴房,她不肯跟大家一样叫她傻姑,就跟着夜雨叫她小春了。
瘸了一条腿的夜雨也挺可怜的,表婶待她不好老是苛扣她的吃食,其他人又根本不搭理她,难怪那天那个不新鲜的大饼能让她边吃边哭了。
聊天玩闹的丫头们渐渐静了下来,景阳春也闲上眼睛,缓缓的进入梦乡。
“喂!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景阳春身上的棉被又被人拉掉,她揉揉眼睛爬起身来,一看清楚擦着腰站在床尾的少女,她的睡意全消。
“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的位置,你滚到别的地方去睡。”
“你不要太过分喔。”连续几天,不管她睡在哪个地方,这个盛气凌人的少女都会把她的棉被掀掉,声称她占了她的位置。
她跟坏脾气少爷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让她不好过大概是他们相同的目的。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让了,她可不要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人,她只是不想跟她计较而已,谁知道她居然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你下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她把她的被盖丢到地上,还用脚乱踩一通。
“你干什么啦!”景阳春连忙跳下床来,一把推开她抢救自己的被盖,“脏成这样了。”她得多花时间来洗干净了。
“我警告过你了。”她得意扬扬的一笑,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坐在床沿月兑鞋,拉着自己的被盖倒头就睡。
景阳春恼怒的瞪着她,翻了翻白眼实在不敢相信她遇到的事,大家都是人家的奴才,用得着这样欺负她吗?
真是太过分了!
她叨叨絮絮的咕哝着,在床榻上找了个空隙将自己塞了进去,“这么爱欺负人,真是奇怪了……”
还好接下来的两天温雅尔都没回来,兴高采烈的景阳春每天整理好屋子,做好她分内的工作,一到休息时间就到常相思那里去读书,而此时黄莺儿会从厨房将午膳拿过来,当然也算了她一份。少爷不在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长,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离开容园,她摇头晃脑的背诵着新学的千字文,脚步轻快的走回微雨楼。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她推开房门,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当头罩下,还带着一阵隐约的香气。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将头上的东西抓下来,定眼一看是一件男子式样的罩衫。
“洗干净。”
“少爷。”她瞪大了眼睛,看温雅尔从容的换上一件崭新的罩衫,而他扔过来的这件,跟脏呀、臭呀完全扯不上关系,“这衣服一点都不脏。”
“你少囉嗦,衣服穿过就是脏了,叫你洗就洗。”他又是一副轻蔑而瞧不起人的嘴脸,“我的午饭和洗澡水呢?你偷懒没做对不对?”
“你又不在,我怎么可能做?”又没人吃没人用,那不是浪费了吗?
温雅尔冷哼一声,“偷懒就是偷懒,别找那么多理由。”
“我没有偷懒。”她抓着他的衣服大叫,“我马上去做。”不就是一顿饭和一桶水嘛,很快的……“喂,衣服。”他踢了踢脚下堆得跟座山似的衣服,两三天没回家衣服照理,衣囊里有银子买个十来百件新衫都不成问题。
适才小厮扛着用麻布袋装的脏衣服回来,他就要把它通通倒在地上,让她来检。
谁叫这丫头碍了他的眼,他得想办法让她带着她的碎嘴离他远一点。
他就不信她会比别人多几分韧性。
他不能换丫头?没问题。但他娘一向善待下人,丫头要换主子可是一点麻烦都没有。
要找丫头碴,他算是个中高手了。
景阳春微侧着身子,歪着脖子瞧了一眼,惊呼一声,“我的天哪。”一座山压垮了她微小而短暂的幸福感,待她爬到山顶也错过晚膳时间。
幸福的日子过不久,转眼又从仙境回到地狱了。
“别喊天了,我要吃饭。”他其实也不怎么饿,安西王府的伙食能差到哪里去?找她的麻烦才是真的,“听说云南气锅鸡很有名,弄一只来给我试试。”
她一脸又是无奈又是微怒的震惊,“少爷,那要两个时辰才会好。”
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去洗堆得像山的衣服?
温雅尔笑咪咪的说:“我知道。”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事。”她唠唠叨叨的转身出去,还不忘回头瞪了他几眼。
“对了,你手上那件衣服,我明天要穿。”
景阳春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已经不足以形容她脸上的表情,“少爷,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才洗的衣服明天不可能马上干的啦。”
他的衣服多得足以把她压死,随便穿哪一件都一样潇洒,干吗一定要穿哪一件?这如果不是存心在刁难她,就是任性价了,根本不知道这叫为难别人。
温雅尔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那……那又怎么样?他居然能说得这么轻松,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任何一个懂事的小孩都知道什么叫做为难别人!瞧她家少爷明明是个大人了,居然这么不懂事、幼稚!
景阳春眨眨眼睛,猛力的摇了两下头,抱怨着,“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生气的走到他面前,用力的瞪了他几眼,才蹲下去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自己手上叠,直到她的上半身和视线完全叫衣服给俺没了,她才歪歪斜斜的走了出去。
在她因为瞧不见路,而把自己往门上撞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衣服掉了一地之后,温雅尔毫不客气的笑她。
“真是个笨丫头。”
她一边跪在地上捡着四散的衣服,一边道:“少爷,你可以不帮我,但是请你别说风凉话。这样不但没礼貌,而且让人家心里很不舒服。”还笑得那么大声!
“你管得着吗?”他笑容一收,哼了一声,“嗦。”
◎うなぬがぢゆま◎
华灯初上,群莺乱舞的凤凰台今日贵客满门。
安西王大宴当朝权贵,座上客非将即相,冠盖云集,名妓们莫不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们,以求得一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机会。
轻纱蒙面、薄衫拢身的妖媚舞娃们腰肢微摆、丰臀轻扭,配合着如仙乐般悦耳的丝竹声,在宽阔的厅堂之中翩然起舞。
罗列的女子们盛装打扮,一个一个站上高台骚首弄姿。
有意与之共度良宵者赠酒一杯,便可怀抱台上佳丽共赴巫山云雨。
眼看着台上的美人一个个被其他急色鬼抱走,而孙浩成却一点表示也没有,还对台上的佳丽们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趣,一迭声的催小厮再打酒来。湛掩袖一使眼色,温雅尔便借敬酒之名坐到孙浩成那一桌去。
“孙将军,一个人喝酒岂不冷清?”他拿着一坛酒,豪爽的拍开了封口,“三十年的珍藏女儿红。”“你来得正好,陪我多喝几杯,我今晚便是冲着统领大人的金面才来。你倒好,躲到这时才来,得罚喝三大杯。”为了谁领兵一事,他和湛掩袖生了嫌隙,今晚他原不打算过来,是温雅尔亲自派了轿子去接,他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