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飞贼还没抓到,柳大人就命人给他送礼来。他一看清楚木匣子里面的东西之后,脸上青一阵、黑一阵又白一阵,变换了好几种颜色,而他的心情也从震惊、忿怒转成害怕。
柳大人会送这些东西过来,那表示那晚在他书房里的飞贼,跟柳大人一定有关系。那人一定把他收贿的事全说了,而柳大人是出名的清廉爱民,要是给他知道自己后门大开大发利市,说不定还会上奏参他一本呢!
对了,他说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是警告他吧?
啊,好难猜测呀!总督大人真正的用意是什么?要是猜错了,那他可就倒大霉。
这一晚,县太爷的书房灯火通明,他忖度了一夜,大叹着上意难测,贪官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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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纪真大吼着跳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如果纪蔷不是他姐姐,他一定早就把她给掐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如果不是他姐姐,他也不敢碰到她。
他终于肯偷偷在心里承认,自己其实是怕女人,怕到会昏倒、翻白眼的严重地步。
这都要多谢他姐姐那日在青楼为他所做的一切。有一天,他一定会想办法出这一口气的。
纪蔷讶道:“小声一点啦,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有必要大惊小敝成这样吗?只不过想要他再去福州一趟而已。
“我不干、我不干,我死都不干!”他这次能平安回来,全靠着夜黑风高,才从新房里头逃出来,再回去不是稳死吗?
被一群官兵逼着拜堂已经够倒霉了,好不容易办完纪蔷交代的事,顺利的逃离魔掌,现在叫他再回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干嘛一定要找柳大人帮忙?别人都不行吗?”官嘛!到处都是,干嘛一定要柳如雪她爹不可?“再不然叫奕月去呀,他又不是不认识!”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单奕月。
他和柳如雪好歹也是结拜兄妹。
“没有你熟嘛!”纪蔷贼贼一笑,“你是他女婿,说起来是半子,当然还是你去比较适合。”
“我宁死不屈!你再逼我,我、我就要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了。”
“不要嘛!”他要是一去不回,她怎么跟娘交代!“我开玩笑的。”
听说他在福州给人押着跟如雪拜了堂,娘可是很高兴。虽然他最后还是逃回来了,不过她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弟妹既然娶了当然得迎回家里来。
于是她命人将柳如雪给接了过来,并打算把纪真先骗去办一些事,回来家里就发现有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在等他,多惊喜、多幸福呀!
单奕月笑着说:“纪蔷吓你的,没人要你到柳府去。要你到福州去是去做生意。”
纪真狐疑的看着他们,他还是信不过这对夫妻,毕竟上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他对他们有了防备之心,再也不能推心置月复。
“我不信。”
他坚声道:“你们一定又有什么毒计要害我。”
“连自己的亲姐姐、姐夫都要怀疑,你很可悲耶。”纪蔷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心眼居然这么小。”
“这也怪不得纪真,你上次真的把他欺负得太狠了一点。”单奕月一直知道纪真怕女人,不过不知道会那么严重。
居然会怕到昏倒,实在很好笑。
不过这次他们真的只是要他改装到福州去收购芝麻而已,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他们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程老爷。
照纪蔷的说法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抓住他贪心的心理。给他一个重重的打击。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纪真恨恨的说,“你一肚子坏水,还亏是我姐姐!你一定不是爹娘的亲骨肉,纪家没人这么坏的。”
“你胡说什么,你才不像我弟弟哩,纪家人没有这么窝囊的,连女人都怕,还能成什么大事?”
“我、我是讨厌女人,谁说我怕了。”
“好了,别吵了。”单奕月听他们越说越僵,连忙出来打圆场。“敌人还没对付,你们倒是先打起来。”
“有人心眼小,疑心病又重,老是想着人家要害他,一点都不像男人。”
“我不像男人?”
纪真气吼,“你才不像女人!”
“是吗?我丈夫可以证明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你呢,叫你娘子出来替你说话呀!”纪蔷把手举起来轻轻的掩住嘴,故意装做失言的样子。“喔,我忘了,不好意思,纪公子怕死了女人,哪有胆子娶媳妇呢?呵呵呵,真是对不住,又戳到你的痛处了。”
“谁说我没有媳妇的?”纪真气得口不择言,“抱歉,我有媳妇了,我一点都不怕女人,明年就能生个儿子,绝对快过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
纪蔷娇媚的一笑。“话可是你说的,没人逼你非得生个儿子不可。”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纪真拍拍胸脯,充分的发挥他的男子气概,怎么样都不想矮他姐一截。
“说话要算话唱。”纪蔷笑着提醒他后,转到内室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牵着一名女子。
纪真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又被摆了一道。
柳如雪这会改做少妇打扮,羞答答的看着他,含笑不语的垂下头去。
纪蔷笑着拉起单奕月的手,“那我们先出去了,待会再来跟你谈正事。”
两人走出门之后,单奕月看着她,说了一句。“好险。”
“什么东西好险?”
“好险我不是纪真。”他认真的说:“你这么厉害,全家都怕了你啦。”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只有纪蔷是不能惹的。
“那你呢?你怕吗?”纪蔷低声一笑,媚态横生、双颊微晕,更是显得娇美动人。
他一搂她的纤腰,“我不怕,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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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吗?那我知道了,多谢你帮忙了喔。”一个留着八字须的矮胖商人,一边从牙行里走出来,一边跟王牙保说话。
“你明天再来吧,我再通知麻庄的人过来一趟。”
“那就多谢了。”他看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声音道:“别让人知道了,拜托拜托。”
“我知道了。”送走了林老板之后,王牙保实在觉得很奇怪。
这阵子陆陆续续都有外地来的贩商,到牙行打听苎麻布的行情,一开始他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他发现最近苎麻交易好频繁。
就像这个林老板,他就是从无锡过来的,而前几天还有两个从京城来的贩商,来到牙行专程要买苎麻。
奇怪的是这些人都非常的低调,不惜拿银子给他,要他不要宣扬。
苎麻充其量也只能做麻布,顶多还能造纸,一向不是什么热门的货品,怎么会突然抢手起来,而且买的人还神神秘秘的?
程老爷那儿,他一向有什么消息、动静都会让他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他立刻将这件事说了,当晚程老爷便将静心湖畔的醉仙居包下来,找来一群莺莺燕燕,宴请牙行里的牙保们、县府里的书吏、师爷和衙役。
酒酣耳热之际,人人都是纵声大笑,说起一些无聊、低级的笑话。
程老爷看大家喝得痛快、玩得尽兴,于是切入正题,“各位,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生意呀?说出来让我发个财吧。”
丁牙保笑道:“程老爷要是赚了大钱,当然少不了我们的好处啦!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对!”王牙保忙捧起酒杯,“要请大家多多帮我姐夫一把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还用得着客气吗?”林牙保是头儿,他模着腰间那张折得好好的一百两银票,嘴巴笑得都快歪了。
程老爷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要他帮忙,所以才会私底下给了他这一百两。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既然收了钱当然得帮他办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