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我怕你受不了接连而来的刺激。"刻意吊人胃口。
"不,求你……"虔雪蔷仰起上半身。经过一夜歇息,好不容易回复红润的唇色,又因忧惧轻倩璇出事而泛白。
"可是毕竟她在这里只有你一位亲人,只有你会担心她……"裘红染在房内踱起方步,自言自语:"你们真可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仅找不到想找的人,还似飞蛾扑火……""红染,轻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裘红染性情多变,有时执拗乖张,爱整治人。雍慕皑也拿她没办法,但不忍见虔雪蔷遭她折腾,便帮忙请她别再卖弄关子。
殊不知他站在虔雪蔷那边的立场,加深裘红染心中的怨恨。硬是转移话题。"慕皑,我告诉你,我本来以为涯歆会被轻倩璇抢走,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她娇羞地抚著平坦的下月复,"因为我……"
"红染……你该不会是…?"
"嗯。"裘红染给他极为肯定的答案。"这下子,他一定会像你一样宠我,还会要卞大夫好好照顾我。"
"红染……"雍慕皑视线在她的面容与她的月复部之间流传,"你真的……?"这突来的消息震撼得他不敢置信……她怀孕了?
"对不起"虔雪蔷下了床,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们谈话。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倩璇她在哪里?"
罢刚站立起的身子,眼前有些晕黑;脚步不稳地来到裘红染身前,不自觉伸手想倚赖她,她却闪避开来,还狠心敲她一槌!
"她在牢里。"她说。简单四个字便敲得虔雪蔷站不住脚。"她当着祈大将军的面想行刺统帅大人,还能活着己经是奇迹。"
"虔姑娘……"雍慕皑最心疼虔雪蔷的软弱,上前欲搀扶神伤的她。
"不要碰她!"裘红染厉声阻挡,口气之冷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看著虔雪蔷自己模索回床沿坐下,她放柔音调,告诉雍慕皑:"慕皑,你帮不了她的,她必须靠她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是我不好……"弦然欲泣的虔雪蔷自责,"我不该同意来西雍的,我不该质疑轻郎选择的路……一定是因为我没有真心支持他,他才会出事……现在,我又没照顾好倩璇"你为什么怪你自己?"裘红染鄙视她的柔弱消极,"你不觉得你该恨雍涯歆、该为易虔报仇雪恨"
"恨他又如何?轻郎不会再回来了。"她闭眼,轻郎可能的惨死模样又绞痛她的心扉。"可是……轻郎必定希望我们两人好好生活……我却害了倩璇……"眸光乍亮,态度瞬间化为积极,她要救出倩璇!。"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绝不能让倩璇出事。你们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出她?"
如何从统帅府的牢狱里救出囚犯?恐怕只有大军统帅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你别担心。"详细的情形雍慕皑不了解,不过他仍安慰她:"大哥的个性我们了解,他既然没有立刻处决想行刺他的轻姑娘,以后他也不会想杀她。"
"真的?"虔雪蔷转而寻求裘红染的连带保证。
"是真的。刚刚我只是吓吓你,没想到你这么软弱。"裘红染意外的不再落井下石。"你放心,涯歆喜欢她,他舍不得折腾她的。而我也喜欢她,我希望和她成为姊妹;一旦涯歆知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母凭子贵,我说什么,他都会依我,届时我再帮你们说说好话。"
统帅府主宅宫殿的后方为林木苍郁的中庭,中庭地下设有牢狱,羁押一般罪犯;而被处以极刑的特殊要犯,另外关在后山军区里的黑牢待死。
"轻倩璇意欲行刺,祈大将军认为她理当处死,雍涯歆却只准他把她关在地牢。"
事隔两天,雍涯歆询问轻倩璇在地牢里的情形。据闻她始终缩在角落,不吃不喝,无论狱卒跟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晚膳时刻,雍涯歆亲自下到地牢探望她。
轻倩璇单独关在一座囚笼里,囚笼门前的地面上有狱卒刚送来的牢饭。阴暗的牢狱四处回响着狼吞虎咽的用食声,唯独轻倩璇泥人似的倦缩在角落。
"不肯吃东西是因为你耍性子,还是因为牢饭不合你胃口?"
雍涯歆严峻的声音捻熄地牢里所有声响。刹那间该空间似乎只剩下他是有生命的个体,直到一名囚犯手上的木匙不小心敲到碗沿,其他人才回神,继续咀嚼那发酸、却是牢里唯一可吞到月复里的食物。
轻倩璇缓缓抬睫,触目的是她原本圆润粉女敕的脸庞憔悴得让人心惊。见到雍涯歆在她跟前,黑白分明的瞳眸不避讳地直视他,眼瞳里似无任何涵意,又似有复杂意思。
雍涯歆蹲下,平视她,"你不是吃得了苦的女孩。乖巧地跟我道歉,我立刻带你离开这。"
好冷……轻倩璇齿根咬出血,不肯让他发现自己在打哆嗦。
面对他主导一切的高傲姿态,她极不文雅地朝地面啐:"我呸……"
雍涯歆鼻下嗤出怒气,唇角例开细缝,迸出两字:"够倔。"察觉她不停发抖,他深吸口气:"你真想饿死在这里?"
还是没能发柔声调,听起来像挑衅。
"是又怎样?"轻倩璇老实不客气地抬高下颚与他对峙。
"岂不死得太不值得?"他转身端来牢饭,"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递到她面前,"不过,这饭是馊的,你吃得下吗?"
馊饭的味道令她反胃,单是观望便令她想呕出酸液,更不用说吞食了。但她卯上雍涯歆的权威,刻意和他唱反调。
"谢谢。"她捧起瓷碗,眼珠子瞪著雍涯歆,手丝毫末停地舀起发硬的酸饭放入嘴里,末经咀嚼便硬吞下喉。
"你……"该死的家伙!分明要与他作对!
她突然稍微迟疑了一下,雍涯歆发现木匙里的那一口饭中有条褐黑色的小虫,来不及阻止,她向他示威地强将那尾虫咽下。
"傻女人!"雍涯歆怒气爆开来。"你活得不耐烦了?把那些东西吐出来!"他揪起她,压弯她的腰,"吐出来!"
她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任他摇晃,他抚她的额,"你的身子为什么这么烫!"
肮内一股酸液反上她喉间,她推开他,两手抓著铁栏弯身猛呕,吐出她才刚吞下的硬米粒。
身上仅存的精力在月复部呕空了之后跟着蒸发在发臭的空气中,她曲膝瘫软在地面。
雍涯歆拉她手臂,"你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她两手却紧握着铁栏不放,"喂!手放开栏杆!我抱你。"雍涯歆费力扳开她手指,这才发现她已然昏厥。
"喂!"他惊慌地拍她的颊,"醒醒!醒醒!"
统帅府里有专属的药室,也有数名颇具声望的军医,但雍涯歆仍要将王府德高望重的御医卞诚专程赶来诊治轻倩璇。
年迈的卞诚学识丰富,医术高明,不论贫贵,一律和善待人。他是西区首屈一指的神医,当年先皇重病,圣上还曾召他赴京参与医治的行列。他看著雍涯歆长大,看著一个单纯可爱的娃儿蜕换成尊贵高傲的统帅大人;看着仰望崇拜的眼神转为俯视睥睨的态度,他不以为忤;听任对方发号施令,他忠诚尽职地去完成他交付的任何事。
卞大夫仔细诊断轻倩璇的病因。雍涯歆坐在桌前,手撑额头,斜睨轻倩璇精致的侧脸。卞大夫把完脉,将她的手放入薄被下;雍涯歆眼神上移看著他,要他报告。
"少爷,这位姑娘主要因为太过疲累,没有好好调养,而后又着了凉,才会晕倒。"卞大夫微笑,庆幸不是什么难疾。"先要人熬药,让她喝了,降下她的体温;再差人炖些营养的补品给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