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
杜芽双退开两步,“再见,真的再见了……我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
“芽双……”
杜芽双转头起了几步,突又旋身,大声对方月说;“方月,你说的没错,小说太虚幻、太不切实际,但是我相信它,诚如我相信梦想——方月,你也要寻找出你的梦想,努力去实现——”她用力挥手,这一次,真的永别了,好友。“祝你幸福——”
“没有我说的老和尚!”杜芽双竭尽所能描述当初卖她铜铃教她许愿的老和尚模样,只差没请住持拿出纸砚笔墨画给他看。
但是对方给她的答案一直是摇头。“施主,本院确实无您找寻的法僧。”
“怎么可能?”杜芽双急得跺脚。“我当初明明在这里遇见他的!”
住持手持佛珠,赂弯上身,“施主,请镇静。”“我怎么镇静得下来?没有他,我就回不去了!”
“在之安之,何徒空烦恼?”
对方眉眼不动、事不关已的模样惹恼杜芽双,“如果你们这些和尚全被抓去酒店里,而且不准吃斋念佛;你恼不恼啊?”
“这……”住持当真斟酌了起来。
“算了!你不会懂的!”杜芽双手一挥,要他别想到其他事去。“那么铜铃呢?你总可以卖个许愿铜铃给我吧?”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施主,本院怎么可能贩……”
“别告诉我没有铜铃!”杜芽双顾不得礼节,截断对方的话。
“施主,请镇……”
“我自己去找!”
“施主……”
杜芽双失了心般,疯狂而无措奔跑在庙宇内外、庭台广场上。她想念青孟天,好想他!爱上他是注定,被他吻上的那一刻她便晓得。
她这一生决计要与他相守,不可能甘心抱着那段回亿度日。她要回去,要见他!见他!
而他……是否也一样,疯狂地想她、寻找她……爱她……
她奔跑得太疾速,被小石子绊倒在地上。忍着痛楚要站起时,她听到铜铃声。
铜铃清脆响音由单独.的一个,复制成两个、四个、八个……任风吹动,不停响着。
她抬头看,两排铜铃沿路悬空排列作响。“这……”和那天一样,相遇见老和尚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无数个铜铃一起摇曳歌唱,她觉得胸口受到强烈压迫,身体突然半飘浮了起来……
“姑娘,你找我?”无声无息,一名老和尚出现在她面前。他身穿法衣、眉发斑白;面容衰老,上下眼睑细皱垂长遮掩大半眼睛,看不到瞳球,眼眶里只一片浊白。身形老迈,散发的气质却是神采奕奕,眉眼流转间,甚至看到一丝顽皮的气息。
“嗯!让我回去!求求你,让我回去……”
“回去?”老和尚侧头一想,纠正她的说法,“该是回来才对……该是回来才对……”
“不对!不是回来,是回去!”杜芽双又想跺脚,但她飘浮在半空中,踩不到地。“我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要回大玄虎东青州的将王府!我要回去!”
“这样呀……?”老和尚搔了搔发。他的五指细瘦,一丁点肉也没有,仅由发皱的、长有褐斑的皮包裹着修长骨干。“似乎不妥哩……”
“为什么不妥?既然前回铜铃接受我的愿望,送我到那里,就应该能够把我再送回去。”
“这样呀……”老和尚轻易被说服,“说的也是哦……”
“老和尚,你正经一点!”他比上回她见他时更老态,更疯疯癫癫
老和尚果真应她要求,神色一敛,“姑娘,你为什么急着回去?铜铃愿已实现你的梦想了,不是吗?”
“不,不是。当时勾勒的只是迷迷糊糊的想望,心意并不坚定;直到被强迫离开他身边,回到这里,我才确确实实地知道,我爱他!”
“哦……”他微微脸红,“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拖延我的时间哪!”她一刻也等不得。
现场无数铜铃感应她强烈的渴盼,激烈跃动作响。
老和尚懂得它们的意思。“姑娘,这里千万铜铃,都听得到你的祈愿。”
“那……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只要向它们许愿?
老和.尚领首,“你已经完全舍下今世的一切了……”
“当然。”她阖上眼,两掌相合折拜,“我要回大玄虎东青州将王府,永远伴在他身旁,永远!”
她话才说完,一劲风吹乱她的发,随后一道青光又自她脚底盘旋而起。
“姑娘,铜铃仅可送你去想去的地方,不包括实现你伴他一世的想望……唉!”
“什么意思?”杜芽双欣喜看着青光笼罩住自己,“老和尚,你为什么叹气?”
老和尚曲指一算,又叹口长气,“人生有命有运,不可能一切皆如你所愿……
他讲得好忧郁,散播一大把不祥气息到空气中。
“什么意思……?”她的衣装飘荡,渐缓变回古装,“你快说呀!”
“实不相瞒,姑娘今生阳寿已应于一个时辰之前燃尽,所以就算你有幸回去,恐怕也……”
“恐怕也怎么样?你说清楚!说清楚……啊——”
青光四射,杜芽双消失无踪;风停树止,长串铃铛亦不再发出丝毫声响。
“可是老衲来不及说清楚了……善哉……”小指莫名抽痛了一下,他这才惊觉:“啊,好像算错了……
他抬眼望天,吐吐舌,“老罗……”他拂拂袖,千万铃铛渐次减少不见。“应该没关系吧!姑且把一切当作天意,天意……”他走了两步,也消逝在凡人肉眼中。
杜芽双意识回复,已身处典雅的厢房中。
“我回来了……?”窗外一片漆黑,晚上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离她从茵茵房中消失,又过了多久?
她回头打量所处厢房,认出墙上悬挂的佩剑是青孟天的;这里是他的房间。床上有人平躺着。
“孟天。”落座床沿,她轻盈的笑容顿褪。他好憔悴!“我回来了,孟天,你醒醒。”她扶他脸颊,握他的手,他却没有回应。“孟天?”俯以额平贴他的额头,“好烫……”
他生病了……是为了她吗?杜芽双脸颊贴着他脸颊,以他耳畔柔声道:“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从今而后,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是你?”青孟天以为她出现在他的睡梦中,不敢醒来。
“嗯……”他声音哑得令她好心疼好心疼。“你还好吗?”
她的泪落在他脸上,灼烫他的知觉。“芽双!”
她等在他面前,要他一睁眼便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是我,真的是我。”
“双!”她丝丝吐纳乎在他脸上,他待不及睁眼,便以臂膀圈住她腰围,将她甩抱到床上,并立即以身躯叠压在她上方。
“你……”
她的诧讶蒸发空气中,难成言语;他烧热的唇掩住她的。
情切的渴盼引燃两人心底深处的火焰,火焰急速蔓延,烧灼他们的肌肤、他们的身躯、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神魂……
焰苗氤氲出麝汗,挑弄他们的末梢神经。青孟天狂渴又野蛮地探吻她的唇、她的颈;杜芽双则任由他狂炽的将她淹没……
他们放纵情愫奔窜,奢侈而迷离,甜蜜且激情。没有人能干涉、没有人能制止、绝对没有人……
“大少爷,我送药来了。啊——妖……妖怪……”
女婢闯入,尖刺嗓音扯断青孟天心弦,他痛得睁开眼,仰离杜芽双的勾抱。
杜芽双犹沉迷方才海涛般汹涌的情潮中,未理侍女惊叫奔窜而出,羞怯吟笑两声,握起青孟天偌大手掌亲吻。
“滚……!”
青孟天无情地将她推下床。她怔然不解,“孟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