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满脸紧张的大楼管理员,对著麦克风腼覥地说:“啊、嗯……平常进出的人看来都很普通,实在让人想不到是那种可怕的集团。”
听到这里,迪渥发出感叹说:“一般人的看法真的很怪,难道说坏人还会在脸上写著『我是坏人』吗?以为犯罪者都有著凶恶面孔,简直就像认定蛇全都是会咬人的一样,不过是种错误的刻板印象吧!”
“因为这样比较能安心啊!要是看长相就知道此人有危险,并且能够躲开的话,那还不算真正危险。一旦有这种良善邻居哪天突然成了犯罪者,大部分的人都会陷入慌张,突然觉得这社会已经不安全、不可靠了。哪怕从古至今的社会根本没有安全过,人们还是会怪罪时代吧?”
安麒摇摇手说:“不谈这个了。我比较想问的是……阿悠,你是怎么会被他们捉去的?”
“唉。”南宫悠苦笑著。“运气不好。我搬的那箱很重的东西,其实是什么,你们猜看看?”
两人对看一眼,之后迪渥开口说:“总不会是尸体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因为很重又大,在下楼梯的时候遮住了我的视线,害我绊了一下,失手摔落箱子,结果滚出来的东西竟是涂著金箔的头盖骨。瞬间我吓了一跳,可是仔细想想,哪有人会这么大胆,这应该是什么猴子之类的动物头骨吧!当时我压根儿没想到会是人类小孩的头盖骨。”
“那些就是狄鹏在找的失踪的小孩子的……”安麒还嘀咕著。“这种东西哪能交给快递?就算要快递也拜托他们封紧一点。”
闻言失笑的南宫悠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案子我也有听说,可是是或不是我也不敢讲。我之所以会知道那是人类的,是因为那个教会的人——他们的态度实在太不寻常了。”
一听说他看见过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以后,教会的人脸色大变不说,还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以木棒敲昏他,一连将他囚禁数天,期间甚至还特别喂食他安眠药,令他脑袋昏昏沈沈,几乎无法思考。
那时候南宫悠就晓得自己看见的骨头,绝不是普通的动物骨头。
值得庆幸的是那群人没有当场杀了他。事后想来,南宫悠只能说多亏佛祖保佑。
“假如真是这样,那这些人的行为实在太恶心了。”安麒忿忿不平地说。看回电视萤幕上,女记者继续报导著该位教主也许已经潜逃海外的消息。“像这种人居然被跑掉,警察在干什么,真是的!”
“在忙著救你啊!”迪渥讽刺地回道。
安麒不悦地嘟起嘴。“哈,要不是教会的人突然引爆炸药,我们也不会陷入危机中,可以自己月兑逃,就不需要人解救了。谁会晓得那夥人那么凶恶、夸张。不过是看我们几个逃出来,外头又有巡逻车到来,一般人会因此把自己的地盘给炸掉吗?也不顾地下室中还有自己的教友,这根本不是什么宗教,我看根本是恐怖集团的化身。”
“你所猜测的方向很正确。”
大门处抛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纷纷回头。桑狄鹏走进事务所,接续先前的话题说:“根据我们跟国际法庭求证,那位教主很像是在其他好几个国家策划过多桩恐怖行动的主谋。这次在台湾的行动算是失败了,但下次不知道他会在哪里现身。此人最高明之处,就是没有留下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证。”
扑通!安麒一看到他清爽宜人的模样,不由得心脏猛跳起来,一口粥也卡在喉咙——千万别走过来,求求你!
“但这么说来不是很奇怪吗?这样一个集团,何以会和连续虐童杀人案的凶手混在一起?”迪渥好奇地追问。
“两者之间似乎是种利益结合吧!宇波教只是个幌子,暗地里散布的恐怖教义,是透过崇扬地狱法教控制人心。至於该教教王是如何与连续杀人的凶嫌搭上线不得而知,不过凶嫌曾透露自己被煽动,造成他错觉自己是神的使者,找寻天使送回天上去。”
“一个人即使起初对於杀人有恐惧,一旦食髓知味,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胆子就会渐渐大了。以前或许是一年一个,到半年、三个月一个,最终暴露——遭他杀害的孩童尸体,除了最后那一位外,全交由教会去处理,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将尸体弄到什么地方去。”
“做成标本,放在教会中。”说出令人惊骇的推断,迪渥打了个冶颤。“还镶成金箔,真不知那些人在想什么?”
“事件结束了,只盼能尽早让这些可怜往生的孩子们入土为安了。”
悠的这句话,众人再同意也不过。静默的一分钟,就当作是为这些孩子们祈祷,愿他们能魂归乐上。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么一个恐怖集团,照理说行事应该心狠手辣,可是他们当初却留下我们几个人的小命,这有点不可思议吧?”安麒看著其他人,唯独跳开桑狄鹏的视线问道。
“这个我想和楼上的连续杀人犯已经被捕,新闻炒得这么大,那栋大楼又有一堆警察进进出出有关吧?再怎么说,处理大人的尸体可不比小孩子,要是弄得不好,整个集团都会泄底,所以他们的行动也跟著谨慎起来,我们也因而捡回一条小命。”迪渥下了推断,一耸肩说。“反正再怎么猜测也没用,贼头都跑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重开新话题,好一扫餐桌上阴霾气氛,迪渥问道:“狄鹏哥今天来是为了……”
“南宫悠。”狄鹏侧过脸,看向站在厨房的男孩说:“短时间内,你可能无法回南部。关於这个案子,你也是证人之一,随时都会传讯你。所以……”
狄鹏话还没说完,狄鸿已经从房间里冲出来。
“哥,你太卑鄙了!你是故意要绊住悠,好让我们不能离开台北吧?!”带著已经整理好的小行李袋,他不高兴地说。“悠又不是犯人,不需要随传随到,需要作证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搭车上来。”
“你想要我以他诱拐未成年少男,持伪照驾驶这些罪名将他起诉的话,我可以如你所愿。”狄鹏冷冷地说。
狄鸿愤怒得红了眼眶。
见状,南宫悠走到他身边,拥住鸿的肩膀,对他说:“桑大哥,我不是怕面对自己的罪而想逃回南部,假使桑大哥要起诉我,我想那也是职责所在。可是我也想尊重鸿的意见,他想回去我就会陪他回去的。”
以誓言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眼光,南宫悠丝毫不退让的,与狄鹏的视线遥遥相对。
半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即刻转身。
桑狄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安麒一眼或者和她说上半句话,就这么准备离去。这使得原先巴不得他快点消失的安麒,反过来有种被冷落与忽视的羞恼,她啪地放下筷子,拍著桌子站起来说:“你这个胆小表,桑狄鹏!”
犹如电影中的慢动作般,他缓缓地回头。
“你可以面对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可是在感情上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表,不管是亲情或爱情,你都打算一路逃避到底吗?你要是从这扇大门走出去,就不光只是失去自己的弟弟,还会失去一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天才大美女,简称『天女』的青睐,那可是你花上三辈子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拍著胸脯,安麒大言不惭地夸口,并翘起她最得意的美下巴,挑衅地瞪著他。
“恕我驽钝,您是在跟我毛遂自荐吗?傅安麒小姐。”狄鹏倏地扬起一眉,诧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