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过去推他。那名男子动也不动。她心里更急了,连连叫说:“喂!你快醒醒!快走啊,你不能死在这——”
话没说完,那男子猛然攫住她的手腕,死命的箝著不放,睁著欲裂的灰蓝色眼珠,紧紧的攫住她。
“放开我!”姬宫艳害怕得叫起来。怎么甩就是甩不开他的手。
“求——你——”那名男子用仅剩的、最后的力气死命地箝住她的手腕,拚着一口气,张大灰蓝眼睛睛著她说:“告——诉黑——王——图——图是——假——假——叫他……小——呃——叫黑王小——心——”
话说完,手一松,放开姬宫艳,瞪著眼睛咽下了气。
姬宫艳喃喃摇头,连连后退,掩面低喊说:“不——不——来人啊……”
“不许出声!”蓦然一个暗黑的人影由身后攫住她,捂住她的口。她惊湟的张大眼,闻到一股温热的血腥味。
那声音极冷。一股冰冷酷寒的目光正等著她。
“是你。”那人冰冷的眼光微动了一下,竟放开她。他和先前那名男子一样蒙著面,射出暗黑冷酷的目光;浑身浴血,手臂处一条好长的刀口,似乎受了伤。
“你——”光是接触到那道阴冷的目光,姬宫艳心底便起了一阵痉挛,四肢被麻痹似,动弹不得,震骇得说不出话。
表王暗!他怎么会——
“乌纳!”那男子看清了地上的尸体,阴狠的目光朝姬宫艳逼来。果然是鬼堂暗。
“不是我!我没有——”姬宫艳胡乱摇头,语无伦次。“这个人——他——突然就闯进来——我——那个他一进来就那样了——我没有!不是我——”
表堂暗冷眼瞧见她手腕上的血印,逼上前,捉住她的手,抓得很紧,几乎要捏碎。
“你手上怎么会有血?说,是不是你”他扯下布巾,阴晦的目光带毒,冷煞的表情蒙著一层紫气。惯常不离身的金抹额取下了,露出额上那道丑陋邪残的伤疤。即使是愤怒,他仍显得沉著、冷静。冷静到残酷,令人不寒而栗。但他一愤怒,额上的疤痕显得越发的清晰狰狞,与姬宫艳额上狰狞丑陋的黥印鳖异的相呼应。
“不!不是我!我没有——”姬宫艳猛烈摇头。被鬼堂暗紧攫住的手腕,疼裂一阵阵火辣炙热的痛楚。”他一身是伤,猛抓住我,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甚——“声音被殿外接近的追赶吆喝的嘈乱盖住。
“快,第一小队到殿院里搜查!别让刺客月兑逃了!”是程七的声音。
姬宫艳脸色一喜,正想开口呼叫,鬼堂暗用力捂住她的嘴。“你敢开口我就杀了你。”
姬宫艳吓得噤声,知道他不是说着玩的。没有人像鬼王暗这般,能令她那么颤栗。阴狠也好,忍毒也好,鬼王暗都有种奇异的存在感,她曾有过的对任何人、事的深刻,远不如对鬼王暗的颤栗。
追喝声已到了前殿了。澄殿上下整个骚动起来。
“追来了是吗?走!”鬼堂暗冷哼一声,仍抓著姬宫艳不放!硬生将她带走。
他攫著姬宫艳,朝黝暗的地带逃逸,四处来回奔逃,却如迷路般转不出路,不断遇到阻碍。
“怎么会……”他的沉著似乎开始动摇。追赶声越迫越近,天罗地网一步一步向他洒开来。
姬宫艳心中一片慌乱,随著鬼堂暗的胁迫不由自主的受宰制。猛想起乌纳临死前说的话,月兑口说:“图是假的——”
表堂暗蓦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出一抹刀锋!如剑将她穿透。
“你说甚么?”
“不是我——”姬宫艳心颤得简直口齿不清,恨自己多嘴。心中更暗暗叫苦,她怎么会址上这种事!“是那名灰蓝眼珠的男子——”
“乌纳?”
“嗯。他抓著我不故,对我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就死了。”
“他说了甚么?”鬼堂暗表情大震,猛逼向姬宫艳。
姬宫艳后退一步,颤抖说:“他说,‘告诉黑王,图是假的,叫黑王小心’。说完这些话,他就断气死了。”
表堂暗暗暗的眼眸急速收缩起来,一点瞳仁生毒,露出了阴狠的杀气,尖利而锐戾。他握紧了拳,整个表情狰狞恐怖到了极点。
“快!第一小队从右边包抄,第一中队从左边围剿,其他的人跟我来!绝对不能让剌客逃了!”程七的搜叫声更迫近了。
表堂暗咬了咬牙,向来阴冷的眸眼烧起了炽烈的毁灭火焰。将刀子比住姬宫艳,说:“你既然进得来,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
“我——这——里”姬宫艳抑住颤抖,伸手朝暗处一指。她约莫记得进入澄堂院的路,还有小绯曾好意提醒她该注意避过的堂院里的那些陷阱和阻碍。
“很好。”鬼堂暗一把攫住她,挟著她朝暗黑深处纵身奔去。
姬宫艳害怕、惊湟、又无奈极了。为甚么她会扯上这种事?鬼堂暗显得那样深不可测,一变阴沉的眼如寒潭冷酷,藏著无底的漩涡和暗流。吉凶未卜,她只怕她逃不过。
她作梦也没想到,命运会有这样的埋伏,竟叫她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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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
表堂暗抓著姬宫艳,一踏进覆满黑琉璃的堂院,立即扬声大喊。
“王!”散落在院中各处的卫士立刻聚拢过来。
“流火呢?”鬼堂暗沉声问。
“煌将军不放心,潜进赤澄堂院了,交代属下们留守在此。王没遇见将军吗?”
表堂暗表情立即沉暗凝重起来,却异常冷静,冷静到无感情的地步。他这种的沉著,殿中那些染著沙漠风尘的卫士显然是熟悉的,每个人表情也跟著凝重起来。
“姬宫艳!”角落处蓦然冒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沉重的气流,恨恨地袭向被鬼堂暗紧攫著的姬宫艳。
表堂暗目光如冷电,迅速地朝声音的方向扫去。
姬宫艳也转头过去,角落里有名女子,双手被绳索绑住;目光怨毒地剌射著她。
“王,这名女子在堂院外鬼祟的徘徊,属下们怕有甚么阴谋,将她捉了进来。”语气在请示鬼堂暗该如何处理。
姬宫艳心底暗暗冷笑。崔宝钗这个笨蛋果然中了她的计跑来了。
表堂暗扫了崔宝钗一眼,冷冷说:“不必理她。”他撂下姬宫艳,下令说:“立刻将所有的人召集到这里来!”
姬宫艳揉揉瘀红的手腕,痛得紧蹙著双眉。
“宫艳,快过来放开我!”崔宝钗斥喝著。“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
“我怎么敢骗你,大小姐,是你自己大蠢了。”
“你——”崔宝钗气得眼冒青烟,咬牙切齿。
姬宫艳凑近她,压低声音,恶意说:“真是太可惜了!黑三没杀掉你,算你命大。”
“你——”崔宝钗颤了一下,恨恨说:“我明白了,原来这全是你的诡计。没想到你的心这么恶毒!快放开我!”
姬宫艳撇撇嘴,不理她的歇斯底里。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了她。
“王,大家都到齐了!”堂院中所有的卫士全都聚集了。
“好。听著——”
“王!暗王!暗王回来了没有?”堂院外忽地传来煌流火焦急的呼叫。
“是煌将军!”卫士们全都面露喜色,马上有人迎了出去。鬼堂暗冷阴表情不变,只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只片刻,煌流火捉著窦香香纵身进入堂院。看见鬼堂暗,焦急的神色才缓下来。
“暗王——”他奔过去,突见姬宫艳,呆了一呆。“宫儿?你怎么——”随即认清不是发呆的时候,硬将视线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