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忆小姐,你好。”克莱德敛起衣裙,对她弯身慎重的行礼。
“哪、哪里,你也是、你好。”她笨拙地跟着照做。
尤恩捂着嘴偷偷窃笑她难得的笨拙。
她看穿他眼里的嘲弄,瞪了他一眼。
“南宫忆小姐,不能和你多聊很抱歉。”克莱德又是一记得体的行礼。
她又连忙敛起衣裙照做,“不会,你别客气!”
克莱德微微点头,接着越过她走到萨菲斯的床榻旁。
南宫忆默默地看着她走到萨菲斯的身边,跪倒在床沿悲伤的伸手抚模昏迷的萨菲斯。
南宫忆不知道自己的胸口为什么沉窒起来。
站在这里,看着克莱德抚模萨菲斯的脸庞和胸膛,耳朵里听着她压抑啜泣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就要被胸口的大石头压得快要窒息了!
“我……我去整理行李了。”
南宫忆揪着衣角嗫嚅似的小声说出,眷恋不舍地再对床榻上的萨菲斯瞅望一眼,在看见悲伤哭泣的克莱德俯身吻上萨菲斯的额头时,她立刻转身离开。
尤恩瞥视她离去的背影,没多说什么,复又调转视线回到床上。
就这样,没有人在意南宫忆的离去。
?????????※?????????※?????????※
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利雅德国际机场的航空公司柜台前,南宫忆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不远处那几个假装路人的阿拉伯男子。
就跟那个“爱不隆咚”亲王说过她今天下午会离开了嘛,竟然还派人来监视她到底有没有买机票离开?
简直瞧不起人!
从柜台服务人员手中拿过护照和机票,她毫不犹豫地跨步离开,准备前往海关大厅。
见她已经办妥一切手续,只等通过海关、飞机起飞离开,负责监视她的男子这才愉快的离去。
南宫忆又往前走了几步,倏地,她停下步伐,扬起螓首眨了眨眼,往机场大厅外头望去。
沙乌地阿拉伯的天空真的好蓝!
这里的水好贵、食物好难吃,而萨菲斯不知道醒了没有?
她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吧?
为什么自己无法潇洒地甩头就走呢?
她,南宫忆少说也抛弃了二三十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停下脚步为谁回头顾盼过。
为什么独独对他舍不得?
是呵,自己的确对他感到不舍。
但她对他不是爱情。不是。
她只是舍不得。
这也是目前她惟一愿意承认的感情。
低下脸叹口气,她强迫自己跨出下一步。
突然间,身后有个人伸出手搭住她的肩膀,低沉急切地开口挽留——
“你不要走!”
第六章
沙乌地阿拉伯隶属于萨菲斯的私人行宫里,此刻正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王族亲戚,所有人全为了重伤不醒的萨菲斯而来。五六十名等侯了近十个小时的阿拉伯贵族莫不累瘫了,倒的倒,打呼的打呼,不然就是点头猛打瞌睡。
直到苦苦守在床榻边不肯离去的克莱德惊喜地喊叫出声,这才惊醒了这些瞌睡一族。
“父亲大人、爱布罗栋亲王,你们快过来看啊,萨菲斯亲王睁开眼睛了!”
一个矮胖的身躯唾眼惺忪的从椅子上蹬跳起来,“在哪里?萨菲斯在哪里?”
“在床上,爱布罗栋亲王。”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穆得大臣怒斥女儿。
“是爱布罗栋亲王他这么问,我当然这么答……”
“好了、好了,到旁边去,别在这里碍着亲王。”
“是。”
克莱德仿佛没有脾气似的恭敬遵从,整张脸在头巾面纱仔细包裹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默默流露出她对萨菲斯的关怀与爱慕。
“萨菲斯?你觉得怎么样?”大大小小亲王团团围在床榻旁,个个热切地凝视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萨菲斯。
他轻轻蹙起眉头,似是承受极大的痛楚,慢慢地转转眼眸瞄了瞄身上的纱布……像是回应众人殷切期盼的注视,他淡淡扯开嘴角噙起一抹笑。
“很……渴。”
“渴!水!快拿水给他……哦,克莱德,看不出你的反应这么快。”
萨菲斯的叔叔爱布罗栋亲王从克莱德的手里接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萨菲斯喝水。
像是口渴了几个世纪,他迅速喝光每一滴水,清凉的甘露入喉后,浑身上下疼痛才稍稍减缓。
萨菲斯满足地伸手揩揩唇,这才发觉自己脸上落腮胡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包裹的纱布。
“你的脸受伤了,为了替你治疗不得不剃掉你的胡子。”爱布罗栋亲王一副安慰、惋惜状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胡子再留就有了,总会再留回以前那个威风的模样。”
让大家愕然地,萨菲斯并不感到难过。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略长出胡碴的下颗,笑了笑,“这下她可不能再叫我大野熊了。”
“萨菲斯你说什么?”
“没有。”他摇摇头,有些急切地扬起眼逡巡床榻边的每一张脸孔,在看不到心所系念的那张脸庞,他甚至努力地想透过人群缝隙向外望。
“她人呢?”他喑哑着嗓音低问。
爱布罗栋亲王和其他人有默契地别开头闪避他的视线,“什么人?啊,你是说医生吧?克莱德,快,去叫人请医生过来……”
“尤恩,”萨菲斯蹙着眉打断叔叔的话,“她在哪里?”
被点名的随从在众王族的瞪视下胆怯的扭着手支吾着,“呃,亲王您说什么小的不明白。”
萨菲斯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益发收拢眉心。
“哎,萨菲斯,你伤势还没完全好,还是躺着休息吧!”
“是啊、是啊!跋紧养好身体最重要,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有不少民众为你举行祈福仪式,向阿拉祈祷你的康复呢!”
“还有穆得小姐啊,她尽心尽力的守在你的床边照顾你,让我们大大的感动呐!我看等你伤势复元之后,我们就开始筹备你和她的婚事吧!”
“南宫忆在哪里?”
简短的几个字当场刷冷了热烈的场面。
萨菲斯紧皱着眉头瞅睇所有的人,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你们把她赶走了?”
粗嘎暗哑的嗓音悄悄宜示他的愤怒,让在场的众人即便是辈分此他高的长辈,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凌厉的目光。
尤恩咽了咽口水,“亲王,不是的,是……”
“是她自己买机票走的,我们没有赶她。”爱布罗栋亲王心想,反正她人也已经走了,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呢?不如索性大胆说谎。
“是吗!”
萨菲斯轻哼道,显示他不信,只见他挣扎着想坐起身。
“尤恩,替我拿衣服过来。”他手捂着伤口下令,平静不兴波澜的口吻中,撒着淡淡的愠意。
“亲王!”
“萨菲斯大人,请您不要乱动啊!您瞧,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了!”一旁的克莱德顾不得礼节,按捺不住地开口。
她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担忧与急切,而遮掩在面纱之下的,还多了没被任何人察觉出来的伤心与失望。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的存在,而是满心顾念着那个已经离开的外国女子?
“不碍事,谢谢你。”他轻轻推开克莱德过来搀扶的手,淡淡的显露他的拒绝。
“不客气,萨菲斯大人。”克莱德闻言先是一僵,接着行礼得宜地低着头慢慢退到一边。这是二十多年来传统教育教导她的观念,无论如何都要安静服从父亲兄长和丈夫的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遵守了阿拉伯女子该受的教诲,而此刻她的心却是疼的?
萨菲斯不顾众人的劝阻声,温和而坚持地下令,“尤恩,带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