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憶小姐,你好。」克萊德斂起衣裙,對她彎身慎重的行禮。
「哪、哪里,你也是、你好。」她笨拙地跟著照做。
尤恩捂著嘴偷偷竊笑她難得的笨拙。
她看穿他眼里的嘲弄,瞪了他一眼。
「南宮憶小姐,不能和你多聊很抱歉。」克萊德又是一記得體的行禮。
她又連忙斂起衣裙照做,「不會,你別客氣!」
克萊德微微點頭,接著越過她走到薩菲斯的床榻旁。
南宮憶默默地看著她走到薩菲斯的身邊,跪倒在床沿悲傷的伸手撫模昏迷的薩菲斯。
南宮憶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沉窒起來。
站在這里,看著克萊德撫模薩菲斯的臉龐和胸膛,耳朵里听著她壓抑啜泣的聲音,她只覺得自己仿佛就要被胸口的大石頭壓得快要窒息了!
「我……我去整理行李了。」
南宮憶揪著衣角囁嚅似的小聲說出,眷戀不舍地再對床榻上的薩菲斯瞅望一眼,在看見悲傷哭泣的克萊德俯身吻上薩菲斯的額頭時,她立刻轉身離開。
尤恩瞥視她離去的背影,沒多說什麼,復又調轉視線回到床上。
就這樣,沒有人在意南宮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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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簡單的行李站在利雅德國際機場的航空公司櫃台前,南宮憶撇了撇嘴不屑地看著不遠處那幾個假裝路人的阿拉伯男子。
就跟那個「愛不隆咚」親王說過她今天下午會離開了嘛,竟然還派人來監視她到底有沒有買機票離開?
簡直瞧不起人!
從櫃台服務人員手中拿過護照和機票,她毫不猶豫地跨步離開,準備前往海關大廳。
見她已經辦妥一切手續,只等通過海關、飛機起飛離開,負責監視她的男子這才愉快的離去。
南宮憶又往前走了幾步,倏地,她停下步伐,揚起螓首眨了眨眼,往機場大廳外頭望去。
沙烏地阿拉伯的天空真的好藍!
這里的水好貴、食物好難吃,而薩菲斯不知道醒了沒有?
她應該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吧?
為什麼自己無法瀟灑地甩頭就走呢?
她,南宮憶少說也拋棄了二三十個男人,從來就沒有停下腳步為誰回頭顧盼過。
為什麼獨獨對他舍不得?
是呵,自己的確對他感到不舍。
但她對他不是愛情。不是。
她只是舍不得。
這也是目前她惟一願意承認的感情。
低下臉嘆口氣,她強迫自己跨出下一步。
突然間,身後有個人伸出手搭住她的肩膀,低沉急切地開口挽留——
「你不要走!」
第六章
沙烏地阿拉伯隸屬于薩菲斯的私人行宮里,此刻正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王族親戚,所有人全為了重傷不醒的薩菲斯而來。五六十名等侯了近十個小時的阿拉伯貴族莫不累癱了,倒的倒,打呼的打呼,不然就是點頭猛打瞌睡。
直到苦苦守在床榻邊不肯離去的克萊德驚喜地喊叫出聲,這才驚醒了這些瞌睡一族。
「父親大人、愛布羅棟親王,你們快過來看啊,薩菲斯親王睜開眼楮了!」
一個矮胖的身軀唾眼惺忪的從椅子上蹬跳起來,「在哪里?薩菲斯在哪里?」
「在床上,愛布羅棟親王。」
「你說的這是什麼廢話!」穆得大臣怒斥女兒。
「是愛布羅棟親王他這麼問,我當然這麼答……」
「好了、好了,到旁邊去,別在這里礙著親王。」
「是。」
克萊德仿佛沒有脾氣似的恭敬遵從,整張臉在頭巾面紗仔細包裹之下,只露出一雙眼楮默默流露出她對薩菲斯的關懷與愛慕。
「薩菲斯?你覺得怎麼樣?」大大小小親王團團圍在床榻旁,個個熱切地凝視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薩菲斯。
他輕輕蹙起眉頭,似是承受極大的痛楚,慢慢地轉轉眼眸瞄了瞄身上的紗布……像是回應眾人殷切期盼的注視,他淡淡扯開嘴角噙起一抹笑。
「很……渴。」
「渴!水!快拿水給他……哦,克萊德,看不出你的反應這麼快。」
薩菲斯的叔叔愛布羅棟親王從克萊德的手里接過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薩菲斯喝水。
像是口渴了幾個世紀,他迅速喝光每一滴水,清涼的甘露入喉後,渾身上下疼痛才稍稍減緩。
薩菲斯滿足地伸手揩揩唇,這才發覺自己臉上落腮胡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包裹的紗布。
「你的臉受傷了,為了替你治療不得不剃掉你的胡子。」愛布羅棟親王一副安慰、惋惜狀地拍了拍他的肩,「沒關系,胡子再留就有了,總會再留回以前那個威風的模樣。」
讓大家愕然地,薩菲斯並不感到難過。
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略長出胡碴的下顆,笑了笑,「這下她可不能再叫我大野熊了。」
「薩菲斯你說什麼?」
「沒有。」他搖搖頭,有些急切地揚起眼逡巡床榻邊的每一張臉孔,在看不到心所系念的那張臉龐,他甚至努力地想透過人群縫隙向外望。
「她人呢?」他喑啞著嗓音低問。
愛布羅棟親王和其他人有默契地別開頭閃避他的視線,「什麼人?啊,你是說醫生吧?克萊德,快,去叫人請醫生過來……」
「尤恩,」薩菲斯蹙著眉打斷叔叔的話,「她在哪里?」
被點名的隨從在眾王族的瞪視下膽怯的扭著手支吾著,「呃,親王您說什麼小的不明白。」
薩菲斯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益發收攏眉心。
「哎,薩菲斯,你傷勢還沒完全好,還是躺著休息吧!」
「是啊、是啊!跋緊養好身體最重要,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有不少民眾為你舉行祈福儀式,向阿拉祈禱你的康復呢!」
「還有穆得小姐啊,她盡心盡力的守在你的床邊照顧你,讓我們大大的感動吶!我看等你傷勢復元之後,我們就開始籌備你和她的婚事吧!」
「南宮憶在哪里?」
簡短的幾個字當場刷冷了熱烈的場面。
薩菲斯緊皺著眉頭瞅睇所有的人,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你們把她趕走了?」
粗嘎暗啞的嗓音悄悄宜示他的憤怒,讓在場的眾人即便是輩分此他高的長輩,也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凌厲的目光。
尤恩咽了咽口水,「親王,不是的,是……」
「是她自己買機票走的,我們沒有趕她。」愛布羅棟親王心想,反正她人也已經走了,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呢?不如索性大膽說謊。
「是嗎!」
薩菲斯輕哼道,顯示他不信,只見他掙扎著想坐起身。
「尤恩,替我拿衣服過來。」他手捂著傷口下令,平靜不興波瀾的口吻中,撒著淡淡的慍意。
「親王!」
「薩菲斯大人,請您不要亂動啊!您瞧,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了!」一旁的克萊德顧不得禮節,按捺不住地開口。
她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擔憂與急切,而遮掩在面紗之下的,還多了沒被任何人察覺出來的傷心與失望。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為什麼他的眼里始終沒有她的存在,而是滿心顧念著那個已經離開的外國女子?
「不礙事,謝謝你。」他輕輕推開克萊德過來攙扶的手,淡淡的顯露他的拒絕。
「不客氣,薩菲斯大人。」克萊德聞言先是一僵,接著行禮得宜地低著頭慢慢退到一邊。這是二十多年來傳統教育教導她的觀念,無論如何都要安靜服從父親兄長和丈夫的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見。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遵守了阿拉伯女子該受的教誨,而此刻她的心卻是疼的?
薩菲斯不顧眾人的勸阻聲,溫和而堅持地下令,「尤恩,帶我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