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坎,我的名字,一个处处受人排挤的异乡客。”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傅青蒲,意思十分明显。
“哈,不要理我家那个别扭的小表,他以前真的很乖,你说尿是香的他都相信,还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是长大以后才变坏了。”
世事如梦难预料,一朝风雨一朝晴。
“看得出来他不怎么理智,为了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我也满替他担心的。”成不成器就看他能不能定下心。
“小事?”听来好像不小。
“就是……”
“等等,不许说。”这人真阴险,居然想背后道人是非。
一听自己的事要被提起,傅青蒲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出声阻止。
“什么叫不许说?你一旁待着别开口,我要和这位杜警官好好聊聊。”弟弟还有什么事怕她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她的耳目。
无足能行天下,无耳能听千里,她不需要亲自出马便能得知一切讯息,四方的回音如星火燎原,清楚得无一丝遗漏。
不过若是他在警校发生的事,那么消息的来源就比较匮乏,毕竟纪律森严的警校不是每个人都进得去,背景调查阻止了不少人才,让她的蓝图规划一度受阻。
“姊……”她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闭嘴,别让我看到你的牙齿,去买两杯珍珠女乃茶,冰块加多一点。”天气有点热,喝点凉的才不会冒火气。
音调并未扬高如同一般人的交谈分贝,毫无杀伤力地扬起,照理来说不具任何压迫性,纯粹是姊弟间的对话。
但是一脸苦相的傅青蒲仅是眉头一拧,像是习惯性的听命行事,傅青萝说一他绝不敢添二,表情委屈地走到对街冰店,少了盛气凌人。
以寻常人眼光来看不算什么,不就是跑跑腿买个东西罢了,哪家的兄弟姊妹不要这样,大的总是使唤小的使唤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可是观察力敏锐的杜玉坎却看出其中的不同,他隐约感觉到身侧的女孩有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其所下的命令。
虽然他此行南下的目标是传闻中的“蝴蝶”,对于扫荡黑帮整合的势力倒在其次,但她那双清澈却不见底的水眸像座深潭,似要将他吸入无底深渊。
她引起他强烈探索的好奇心,什么样的女孩会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而且不受影响的未带晦色,人如晴天般开朗地笑口常开?
照常理说,身处于黑色世界多少会沾染上一点灰色,即使刻意掩饰也瞒不了世人的眼,总会不自觉流露出漠然戾气。
而她令他无法一眼看透,彷佛阳光下的一抹精灵,圣洁得难以和黑帮组织联想在一起。
“你到底对我们家青蒲做了什么事,让他把你当仇人看待……呃!你在看什么?”她有什么下对,衣服穿错边还是忘了挖鼻屎?
“妳很美。”月兑口而出的话语叫杜玉坎微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开口赞美人。
怔了怔,傅青萝同样感到意外。“在你的面前应该没美人吧!身为女人的我们容易自惭形秽。”
他宜男宜女的中性脸不偏向阴柔也不特别刚强,属于两者间适中的优雅、威而不厉、洒月兑不羁,俊秀中但见不凡的气度。
男生女相不稀奇,女生男相实属平常,可这俊美的容貌生得璀璨,减一分太俗,增一分过于做作,修饰得恰到好处。
“希望这句话不是讽刺,做为一个男人不该与女人媲美。”她的气质很美,让人感受到大海的气味。
“哈,你想多了。我很满意自己的长相,五官俱全没有少耳缺鼻,你长得再美……呃!好看,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堆灰尘而已。”
宝名利禄转眼成空,再好的皮相也留不住,何况她也不算太差,起码有独特的风格和个性。
“看得出来妳生性乐天,好交朋友,可是在大白天公然溜班不太好吧!妳的顶头上司不查吗?”除非她上的并非正规班。
暗青萝笑容甜美地甩甩头发,一副很滑头的模样。“查得到再说喽!借口是人想出来的,总有办法打迷糊战,我的工作一点也不重要,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她的理由千万种,短时间内还用不完,够她嚣张好一阵子了。
“小小螺丝钉也能是英雄,白蚁虽不能蚀屋,在这里工作一定很惬意吧!”不用拚“业绩”。
“还好啦!薪水三个月调一次,三节加发奖金,年底有分红,最适合养米虫了。”待得越久领得越多。
前提是要有建树,别太早挂掉,倚老卖老而无实力者会被社会淘汰。
“听来福利颇佳,讨债的利润似乎不错,稳赚不赔。”杜玉坎笑笑地闲聊,像是在打发时间。
“讨债?”头一偏,她眼中露出迷惑。“我们公司做的是高科技产品,举凡程序设计和电玩开发等,我们可不是黑社会。”
“是吗?”他笑得很温柔地一睇。“那么妳不知道『蝴蝶效应』了。”
“蝴蝶……效应?”傅青萝不解地皱起眉。
“传闻一只蝴蝶的力量足以颠覆南太平洋,水淹三尺三月不退,漫天恶水断人生计,以一己之力破坏社会的平衡。”为害甚大。
虽然官商勾结图利己身令人不齿,但国有律法应循正道而行,以恶治恶的方式即使达到喝阻的目的,在法律上仍站不住脚,实属违法行径。
他不赞成滥用私法,他认为作恶者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伏法受诛。
“哇!你说的是摩斯拉呀!和酷靳拉拚斗的大蝶,那部日本电影我看了十次以上,每次都好感动喔!”她双眼闪着亮光,似在回味电影的情节。
是感动还是装傻呢?杜玉坎的黑瞳瞇了一下,越与她交谈越觉得她不简单,玉石掩华。“我指的是妳口中的『蝴蝶。”
“噢!是那只『蝴蝶』呀!你在调查她吗?”当警察的不就是这边查那边问,大半时间都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像她家那株蒲草比丝还韧,三天两头不在家忙着查案,一出任务便忘了家的方向,弄得灰头土脸还不肯死心,追着蛛丝马迹拚命往前冲。
警察的努力她认同,但不是每个警察都是好警察,利字在前很难不为所动,在一颗老鼠屎的影响下,或多或少都会走偏,做不到绝对的公正。
警察没法做到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为恶为善有何差别?做的都是清道夫的工作,将垃圾有计划的收集,不弄脏市容。
“这么问倒让我难以回答,妳要我说是或不要?”他将发球权交给她,神色泰然。
“考我智慧呀!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对付我薪水的人一向很忠心,人家给钱我办事,合作关系愉快。”她说得市侩,见钱眼开。
“即使她所作所为严重触法,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于手掌间,妳都能无动于衷地为虎作伥吗?”心存侥幸终食恶果。
与阳光同等灿烂的明眸一眨,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法是人订的,自然由人来打破,谁能永远不犯错呢?这世上可没圣人。”
“想必令弟不晓得妳为何人工作,做的又是什么工作。”杜玉坎半是取笑半是规劝地不希望她涉入太深。
劝人回头倒是头一遭,做来有几分生疏,通常他只会直捣黄龙揪出主谋,这些枝枝节节的后事自有专人处理,不需要他费心。
“特别行动组”主要是保护国家元首的安危,其次才参子舞弊循私的内部调查,以不惊动市民的方式加以解决。
他的工作范围是各阶层的官员,由小查大拉出其中害虫予以严惩,母枉毋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