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乐打了个寒颤,不等段天愁回答就出言讥讽,“拜托,你光忙那群爱慕者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朝盼夕思。”他作呕地想,太假了吧,咏蝉表妹几时也学会温柔?
混蛋段天乐,敢扯她后腿。她气怨在心不敢表现於外,“乐表哥,你说笑了,咏蝉哪有什么爱慕者。”
“哟,天下红雨了,你居然叫起表哥,我看出门得小心,免得被乱棒打死。”段天乐被她那声表哥叫得他连鸡皮疙瘩都喊救命。
杜咏蝉佯装受辱的表情垂著脸,“大表哥,人家才不像乐表哥说得那样,他最爱欺负我了。”
“乐弟是爱闹些,你多担待点。乐弟,来者是客,不可无礼。”段天愁特别强调来者是客。
“大表哥,你不用和我客套,我们……不算是客人。”杜咏蝉心想,快要变成一家人了。
“怎么不算是客呢?莫非你嫌大表哥招待不周?”段天愁装胡涂不点明两家约定。
“当然不是。”社咏蝉是急在心底口难张。“我们两家关系如此亲密,自然不是外人。”
段天愁附和但扭曲她的意思,“说得也是,你和喜妹一样都是我的妹妹,当然不是外人。”
“我不是你妹妹……呃!我是说,我们的关系不止是兄妹情谊,应该更……更贴近。”杜咏蝉暗示著,她才不做他妹妹。
“更贴近?!”段天愁看向段天乐,诡异地眯著眼。“莫非你喜欢乐弟?难怪了,你们愈吵感情愈好。”
无辜被点到名的段天乐,吐出舌头扮鬼脸,朝他恶意地瞪视,怪他乱点鸳鸯谱,坏他“识美”的好名声。
一直不说话的杜咏言,从元紫袖表情淡漠地跟在段天愁身后进来时,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凝视她日益娇美的脸庞,心中眷恋不减反增。
他眼中虽然只有她,但耳朵不忘听著此起彼落的交谈声,听著听著,他听出段天愁语中的拒绝之意,微微不悦地打断他的推辞。
杜咏言说:“大表哥,我想你该记得小弟,毕竟你我相差不过三岁,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
他是……段天愁想了一下,“你是咏言表弟吧?多年不见,你变了个样。”他早已不复记忆,先前紫袖才提醒一二。
“没有大表哥变得多。”杜咏言言下之意,指他变心之快无人能及。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是自己的情敌,绝不能掉以轻心。
段天愁不快地抿抿唇,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人是会变的,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地活在童年里。”
杜咏言意有所指地说:“虽然有些事可以变,但是父母的遗命、家族的诚信问题,似乎不该改变。”
段天愁眼一沉,收起虚应的伪笑,“墨守成规、不思改进可不好,有时候愚孝和太看重世俗眼光,只会活得很痛苦。”
“世俗有礼法,人不尊礼而无礼,不知耻而谓无耻,你当懂个中道理才是。”杜咏言暗讽段天愁无礼又无耻,不是真君子。
“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咏言表弟知礼知耻,定当理解。”段天愁反将嘲讽丢塞回他嘴巴里。
段天乐和杜咏蝉见他们热络地一来一回交谈著,完全听不出他们话中的含意,想插嘴又插不进去,好像被阻挡在外的陌生人,始终打不进看似透明的墙里。
窝在柱子后看戏的元紫袖,因为太无聊而猛打哈欠,聪明如她,当然了解他们争夺的对象,已由杜咏蝉转到自个身上,就像两只争食的狗,互相叫嚣。
“大表哥难道忘却怀胎十月的亲恩,岂可令母亲含羞。”杜咏言把已逝之人的颜面抬了出来。
段天愁眼神阴鸷地直视著他,“母亲地下若知,一定欣慰天愁觅得幸福,不至於步她后尘。”
杜咏言气不过,肝火大动,“你在污蔑亡者。”
“她是我娘亲。”段天愁一句话盖过他的不满,顿时静了下来。
在片刻安静中,杜咏蝉急切地开口询问:“你们在叙旧吗?为何说得如此深奥难懂?”
快睡著的元紫袖差点跌倒,为她无知的问话感到好笑,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低迷,像是在叙旧吗?
“蝉妹,我想天乐的『建议』值得商榷。”杜咏言虽然是对著杜咏蝉说话,但眼睛仍不离情敌的身上。
杜咏蝉疑问道:“建议?”天乐那痞子说过的话,她很少记在心里。
“大表哥,我看你就不用再兜著圈子,直接表态吧,接不接受还得看我们高兴。”杜咏言抱胸道。
既然人家挑明了讲,段天愁也觉得自己再作态就有些矫情,“紫袖,出来。”
嗄!般什么,她是来看戏的,干么要她来膛这淌浑水?元紫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段天愁大步地把不肯移步的元紫袖拉到众人面前,正大光明地手揽著她的腰,搂进自己的怀抱中。“我要娶紫袖为妻,请你们成全。”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听到甚至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杜家两兄妹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杜咏言是心中有数但不愿意承认,而杜咏蝉可没那么好度量。
她艳美的脸孔变得狰狞,青白交错出现在脸上。
杜咏蝉厉声道:“你不能娶紫袖,我们之间有婚约存在,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不可能输,尤其是输给一个丫鬟。
妒恨让她忘却元紫袖不是普通丫鬟,元紫袖是掌管整座叠影山庄正常运作的大牌丫鬟,职权大过庄内任何一人,包括段家老少。
“抱歉,婚约是先母说著玩的,当不了真。”段天愁相信以她的姿容,很快就能觅得有缘人。
“不管是不是玩笑话,这项婚约你非履行不可。”杜咏蝉坚持道,她偏要嫁给他。天底下能让她心动的男人不多,而段天愁是男人中的男人,说什么她都绝不松手,一定要拥有他。
真麻烦的女人。段天愁皱眉道:“婚约是你说了算吗?此事我可不知情,你去找知情的人娶你吧!”他打趣地想,老爹有福了。
“不要想推卸责任,一句不知情就想悔婚,你当我杜咏蝉是泥捏的土人吗?”杜咏蝉可没那么好欺负。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她露出骄纵跋扈的个性。
段天愁在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听从娘的遗命,否则后半生堪虞。同样是辛辣女子,他的紫袖就辣得有味道,辣得叫人百尝不厌。而她却辣中带涩,苦不堪言,完全坏了味道,不足以尝。
段天愁好整以暇地说:“先前听闻咏蝉表妹的个性爆烈,今日一见,诚属不假,你的确很蛮横。”
被心仪之人当面责难,杜咏蝉面子挂不住地恼羞成怒,骂道:“你负心在先,悔婚在后,段家背义,你有何资格说我。”
段天愁心想,她好张利嘴。“我和紫袖相爱在先,知情在后,婚约我未曾承认,何来背义之说。”
“好个段天愁,别以为狡诈的说辞能令我打退堂鼓,我,杜咏蝉,绝不退婚。”杜咏蝉说什么也不接受退婚。
一旦退了婚,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更何况杜家的名声在苏州城不亚於叠影山庄,他们杜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停滞了一下,段天愁改以温和的柔性攻击,“你我之间并无情爱,勉强结合痛苦的会是你和我。”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你没给我时间,怎知我不会比紫袖更适合你。”杜咏蝉相信假以时日,他会体会她的美。
她继续道:“而且自古以来,哪几对夫妻是婚前相识,彼此都是在洞房花烛夜才得以相见,所以我愿用一生来下赌注,把你的心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