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腕。“表小姐初来乍到,你让她休息一下。”
“这件事早点解决,对你、对我和对她都能有个交代,我不想再拖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他计画著,等把婚约解除后,他就可以开始著手少予和喜妹的婚事,然后就……
元紫袖思忖道:“不成,你的决定太仓卒,要慎重些。”杜家不比常人,不能让人有人亡人情亡的闲话。叠影山庄的话题已够多了,不需要再添一笔,徒留乡里口中的菜馀饭后。
“还要慎重些什么,不就是告诉她婚约解除,请她另择良婿。”他没时间理会突然多出来的未婚妻。
元紫袖恻然地摇头,“你不了解表小姐的个性,她不是好说话的人,一定要有技巧。”一旦她任性起来,谁也压不住,惟有捺下性子哄她高兴,转移她对婚事的注意力,也许可以劝退她,另行婚嫁。
“还要等多久?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等。”段天愁给她深情的一吻,告诉她所指何物。
“你不正经。”她轻抚唇瓣,嗔目一睇。“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得罪你姨娘。”
杜夫人才是真正麻烦事,毫不顾忌长者应有的风范,动不动就如村妇野夫般叫嚣,一有不如意就哭闹得鸡犬不宁,教人头痛不已,但又不能说太重的话刺激她。
杜家兄妹自己还治得住,惟独杜夫人是长辈,以自己的身分不好说什么,而老爷因负了她亲姊有些愧疚,所以也就由著她胡闹去,只要不太过分就好。
所以杜夫人以为众人放纵她的行为是一种敬畏,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众人只得掩耳遮目当无视。还好近年来,她因年岁大了,不常到叠影山庄。
段天愁轻笑著抚上她的香腮,“为了你,我不怕得罪任何人,何况我和姨娘一向不亲。”
每次姨娘一来,娘就把抱著她哭诉父亲的移情别恋,然后两个人就哭成一堆,哭得他心烦想逃,偏偏姨娘紧捉著他的小手不放,然后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告诫他长大后不许学父亲的花心无情,甚至因他的面容酷似父亲而迁怒。所以他十分厌恶姨娘的到来。
“亲不亲是一回事,最主要是她的喳呼令人受不了。”元紫袖直指重点。
他取笑地眼一扬,“原来还有你摆不平的人呀,大牌丫鬟遇上对手了。”
“用不著嘲笑我,等你见著了杜夫人,也会佩服起她的演技一流。”她心想,杜夫人比戏子还厉害。
“瞧你说的。”段天愁宠溺地点点她的前额。“啊!糟了,你忘了一个人。”
“什么人?”她心想,以自己精光的脑袋,会遗落谁?
“乐弟。”
“二少爷?!”
他提醒道:“你刚不是嘱咐他去接待杜家兄妹,以他的个性必是挟怨以报,用我们之间亲密的关系去落井下石。”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禁抚著额头申吟,“我得赶紧去数星楼一趟。”
段天愁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
斜睨了他一眼,她重重地叹息,“好吧!你去当肉垫也好。”
如果该有人牺牲,舍他其谁。元紫袖在心底算计著,准备推他去送死。
第八章
“退婚!”
“元紫袖?!”
数星楼传出两道不信的尖锐吼声,接著是不停歇的铿锵声在楼内各角落响起,过往的下人们都引颈一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敢驻足多留,因为他们都不想沾惹晦气,尽量躲避杜大小姐。
杜咏蝉叉著腰说:“你给我说清楚,大表哥和紫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可能,一定是这个痞子故意要气她,胡诌的。
杜咏言也正经地沉下脸,“此事开不得玩笑,不要因为跟蝉妹斗气就乱说。”紫袖和大表哥?!他打从心底不相信段天乐的话。
“我什么人的玩笑都敢开,就是不敢拿紫袖做文章,你们兄妹俩该死了。”段天乐心中直呼,太痛快了,第一次看咏蝉表妹气得脸色发白,美丽的脸孔全扭曲成难看的妒容,不由得心头一乐,教人想发噱。惟一有些抱歉的是言表哥,害他陪著受气。
杜咏蝉道:“大表哥怎么可以这样,他不可以违抗姨娘的遗命。”紫袖虽然不错,但长相可差她甚多。
论长相、论身世,她样样都胜紫袖十分,大表哥一定是一时迷惑,等见著了她的面,立即会转魂回魄,倾向她的身侧。
段天乐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他们是真心相爱,你还是早点做准备吧!”他兴奋地想,一口鸟气终於可以出了。
“做准备?”她思忖,从他口中,绝听不到好话。
段天乐写意地朝她一笑,“当然是准备做弃妇。”
“你……你不要太嚣张,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我相信大表哥不会胡涂行事。”她说道,这还关系两家的颜面。
“他是我大哥,难不成你会比我更了解他。”段天乐了解他这个大哥,有著根深蒂固的行事作风,脾气硬得很。
杜咏蝉嗤鼻道:“笑话,你和大表哥已有十馀年未见,哪猜得著他的心思。”他又不是大表哥肚里的蛔虫。
“我不用猜,是我大哥当面说开,诺气斩钉截铁地非紫袖不娶,所以你该死心了。”
“除非大表哥亲口证实,否则不管你再怎么舌灿莲花,我一概当你在耍猴戏。”她决心当定叠影山庄的女主人、段家的长媳、大表哥惟一的妻,而紫袖,还是和大哥较登对。
真固执。段天乐撇撇嘴说:“你尽避嘴硬,到时欲哭无泪,可别说表哥我没提醒你。”
“哼!”她不理会他的疯言,冷哼一声扭过头。
杜咏言若有所思地问:“紫袖的意思呢?她愿意接纳大表哥的心意?”他相信聪慧如她,不至於胡涂到介入段、杜两家的婚事。
段天乐叹气这:“我不是说过他们相爱,相爱就是两情相悦嘛,咏蝉表妹心傲不愿接受事实,你呢?”说完,嘟翘起嘴巴,静待他的反应。
言表哥对紫袖的痴迷他是看在眼里,只是感情的事谁也拿不准,该来的时候躲不掉,不该是自己的谁也无法强求。还是学他这样最好,始终不愁没有美人在怀。
杜咏言轻微地扯动脸颊,“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紫袖有这么容易就低头吗?”
这不像他所认识的元紫袖。
他所认识的元紫袖固执、倔强、不认输、谨守本分又不服人,向来只有人家低头认栽,她宁死也不会承认失败。
“当然不容易,所以我爱得很辛苦。”因为他用生命去爱。段天愁低沉地说:“大哥,你来了,还有紫袖。”段天乐暗道,他们来得也太快了,他功力尚未大展呢!
“你是……大表哥?!”杜家两兄妹同时望向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我是段天愁。”
原来他是大表哥,气宇轩昂、狂傲不羁,风霜刻画出的英挺风姿,多令人心动,让她芳心不由得暗许。杜咏蝉的眼中迸出迷恋的光彩,不自觉地摆动柳腰向他靠近。
她一脸娇羞地轻语,“大表哥,我是表妹咏蝉,好久没见了,你好吗?”
“多谢咏蝉表妹的关心,我很好。”段天愁刻意闪避她故意靠近的娇胴。
她确实长得十分艳丽,可惜艳丽的女子他见多了,无法引动他心底的情弦,只有那个一直故意往后缩,窝在柱子旁看戏的可恶女子,能牵动他的心跳。
他不悦地想,还缩,待会非好好地爱她一回不成,以示惩戒。
“表哥离家多年未归,咏蝉朝夕相盼,终於把表哥盼回来了。”杜咏蝉以眼波横送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