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算著,三妻四妾去了个妾宇,还有三妻位置呀!娶了两个妻子还可以多摘朵花“备房”用,大哥可真会打算。
段天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游戏人间,婚约当然得解除。”
“喔哦!有好戏看了。”段天乐暗忖以咏蝉表妹的个性,是禁不起退婚的羞辱。
“你很高兴?”段天愁不认为他这乐弟会转性为善。
“大哥,小弟是同情你,同时招惹苏州两大恶神。”段天乐寄予无限同情地说。
瘪子旁的阴暗处,有道抱胸冷静的人影,正等著他“批评指教”,看他这次洞挖得够不够深,能不能埋他这个长舌的男人。
“恶神?”他不会是指……天呀!段天愁为他深深叹息。
段天乐道:“就是咏蝉表妹和紫袖嘛!一个是瘟神,专门带灾挟难而来,另一个是真正的恶神,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哦,那谁是瘟神谁是恶神呢?”段天愁故意问,心中直道,对不住了,乐弟,为兄为解心中疑惑,只好牺牲你早登西方极乐。
不察危险将近的段天乐,口若悬河地滔滔不绝,“瘟神就是咏蝉表妹嘛,她见不得别人好,一定要把身边的人折磨得比她惨十倍、百倍才甘愿。”
“恶神自然是紫袖,你没看到她板起脸来教训人的样子,佛祖都收拾包袱避难去,菩萨也掩面转身,怕金身被毁呀!”
一个声音冷冷道:“我到今日才知晓,原来我元紫袖竟有此本领,连仙佛都惧怕三分。”
她要再不开口,恶人之首八成冠在她头顶上,他是突然长了胆不成,敢在她背后……不,面前毁谤她。
“紫……紫……紫袖,你……你怎么也……也在这里?”喔!让他死了吧!段天乐连忙低头找找看地下有没有洞。
元紫袖温雅地走向明亮处,眼神柔得可以滴出水,“你该知道,最近我得陪著大少爷处理庄务,当然也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出声?”段天乐一张哭脸都可以闻到苦味。
“你找的又不是我,紫袖岂敢僭越丫鬟的本分。”她暗道,是你没带眼睛出门,那么大的人杵著会看不见?或许自己个子是娇小玲珑了些,但也不能当她不存在般漠视,严重打击她身为大牌丫鬟的尊严。
她不敢就没人敢了。“紫袖,你一直在这里呀!”段天乐在拖延受死的时辰。
“你有看到我出入吗?”她心想,再拖呀,如来佛的五根手指头正痒著呢!
“嘿嘿!罢才的话是白痴讲的,你应该不会和白痴一般见识?”为求“生存”,段天乐不惜自贬。
元紫袖无谓地抚抚耳背,“想我紫袖进庄十馀年,倒不知庄里有白痴,你倒挑个名儿我瞧瞧。”
“这个白痴就是……呃!就是……”横竖是一死,段天乐豁出去了。“我段天乐是白痴。”白痴总比横死好。
元紫袖道:“醉酒之人从不承认喝醉酒,你倒是洒月兑自在的明白人,看不出憨傻劲。”
“我就是笨嘛!不笨怎么会说出令自己永沦狱火之话。”人有失言之虞,段天乐知道自己错在太冲动。
平时遇著和紫袖有关的话题,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先勘查形势,确定她人不在听力范围内,才敢高谈阔论。
但这次是被咏蝉表妹的话骇住,才会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地直奔书房而来,忘了她是大哥身边的影子。他心叹,人就是不能冲动,一冲动就坏事,自己就是血淋淋的借镜。
“好了啦!紫袖,你就饶了他一回。”段天愁心想自己再不出声,日后会被兄弟怨死。
段天乐投给他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
元紫袖两手一摊地说:“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嘛!罢了,看在大少爷求情份上,我当暂时失聪没听见。”
逃过一劫吁口气时,段天乐的嘴巴又不安分地动起来,“大哥都决定要娶你了,干么还唤大少爷?”
他的不解也是段天愁的遗憾。但除了惹她发火,段家兄妹的名字是不轻易从她口中泄出。
她眼尾一扫,淡淡地说:“我高兴,怎样。”
“是是是,你高兴、你高兴。”段天乐唯诺地说,他能怎样,老婆又不是他的。
元紫袖问:“对了,你刚说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你将他们安置在哪里?”原本的迎风阁已有曲家兄妹。
安置?!完了,他忘了这件事。段天乐一脸惊慌地说:“我……我忘了。”
“忘了?!”太好了,看来鸡不飞狗不叫的日子太清闲了。她抱著胸说:“你的记忆力好得教紫袖不发火都难。”
段天乐搔搔头说:“我一听说她有可能成为叠影山庄的长期住户,吓得拔腿就跑,忘了当『主人』。”
“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场?”她希望表小姐不要祸及无辜。
在元紫袖眼里,杜咏蝉只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仗著美貌处处吃香,所以少了体恤之心,大体上还有点可取。
“曲大哥,少梅妹妹和小喜子。”哎呀!他怎么把少梅妹妹给留在炮火区,真是不体贴。段天乐登时埋怨自己起来。
元紫袖思忖,有曲公子在,表小姐不至於伤到人。“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段天乐道:“说来听听。”原则上,他考虑一下,实际上,任君蹂躏,绝无二言。
还摆谱!不肖少爷。她睨他一眼道:“带表小姐和表少爷改往数星楼,并安抚他们的情绪。”
“我?!你在开玩笑吧!”少爷沦为小厮兼弄臣?段天乐不愿的表情直写在脸上。
“暂时。”她知道表小姐一向和他不合,活像冤家似的。
暂时。勉强可以接受。段天乐只得道:“好吧!但我不保证她不发飙哦!”
“不要紧张,又不是送你上断头台。”元紫袖心想,只不过要他尽点主人的责任,好像要他的命。
“我不紧张,是厌恶。”段天乐心想,和生平最讨厌的女人同居一室他会发疯。
女人嘛!不温柔不文静也就罢了,偏偏脾气大到连神佛都发火,对下人更是不客气的指使。干么,要耍大小姐脾气,尽避回杜家去嚣狂嘛,何必凌虐叠影山庄的人,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大的,不是来让她打骂玩闹用的。
幸好大哥不准备娶她,不然换他要离家出走。
元紫袖心想,这么大的人,孩子气这样的重,真被她宠坏了,看来她还是不要太精明能干得好。“你先顶一下,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就去接续你的责任。”
“那我先走了。大哥,努力点,你的娘子不好搞定。”段天乐不待人回答,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这个臭小子溜得真快,敢消遣我。”说她不好搞定?找打。她忿忿地说。
段天愁故意揶揄她,“他说的是我娘子,你在生什么气。莫非你已承认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段天愁,不要在火上加油,我现在很想宰了你们兄弟。”她暗道,果然是出自同一个爹的品种,令人讨厌。
他仍逗著她说:“你应该叫相公、夫婿,或是直接唤我天愁也成,我是不会介意的。”她气红脸蛋的模样真俏皮,可爱极了。
呼气、吸气、呼气。她一再重复地控制体内的愠火,拿起镇纸的玉石!重重地往案头一击,稍做发泄。
“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元紫袖略微撩撩覆额的发,表示不在意。
不在意是骗人的,但她不想让他太得意。她决定不再纵容段家的男人,免得他们愈来愈不怕她。
段天愁眉头一皱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和她说清楚,绝不会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