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突然,她的背后让人一把抓住,再连拽带拖地,给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发神经哪?”她痛得哇哇叫。
“你才发神经呢!罢刚教授不是说要离这口井远一点吗?你就算被男人抛弃,也不必这样寻死啊!”霍思深的心脏差一点没被她吓出胸膛。
“我没被谁抛弃!请你搞清楚。”应鸿雁真想揍他一拳。
“那好,请你离它远一点,别给我惹事。”
“可是,我真的听见女人的哭泣声啊!”她的语气颇为委屈。
霍思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用手轻拍了她的肩说道:“我虽然没失恋过,可是,我很能体会你的感觉,你也别再倔了,想哭就哭出来,免得生出幻听幻觉的--”
“霍思深!”应鸿雁火冒三丈,愤愤地夺下了他手中的旷泉水,头也不回地走到休息的帐蓬下,猛灌凉水。
微风吹拂,顿时让应鸿雁觉得气消了不少,她安静地坐在地上,屈著腿,欣赏著眼前的一片荒凉。
“奇怪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片沙漠中消失了一个月,然后再奇迹似地生还?”她这才感觉到,当年她老爸的遭遇是多么地下可思议。
“呼呼!”几阵突来的风沙刮起,将沙粒刮进了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闭起眼,再抽出口袋中的面纸擦拭,突然,在她再度张开眼时,她以为她的眼睛让沙给揉碎了!
“什么东西啊!?”她不可置信地再亮一亮她的双眼,“刚刚明明是沙漠啊!哪里来的这些!?”她愕然地站起了身,缓步地向前栘动著。
那是一座充满色彩的城镇,有绿树、有鲜花、有宏伟的建筑,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潮……她顿时失了思绪,就这么恍惚地一直向前走著……
“应鸿雁,你在干嘛!?”
突来的呼唤瞬间打醒了她,她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想跟所有的人报告--
“我看见城堡……”她一时说不清楚。
“什么!?”这时,所有的队员都停下工作,注意她说的话。
“城堡,就在那里……”她一个转头,却愣住了,因为--城堡不见了!
“那是海市蜃楼!竟然让你看到了!?”老莫森经验多,一提就知晓。
“可是,好真好真哪!我连那建筑上的月牙石雕都看得一清二楚。”应鸿雁指著那片沙漠,讷讷地说著话。
“月牙石雕!?”老莫森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三十年前应庭筠失踪的前两天,他也说看见了那幻境中的月牙石雕……
在回市区的这一晚,大家都显得异常疲惫,所有的人都早早上床就寝了,只剩下应鸿雁,怎么翻都睡不著。索性,她披了件袍子走到大厅里,拿起全饭店唯一可以国际直拨的电话,直接拨回台北的家。
“妈,我是鸿雁啦!爸有问起我吗?”
“当然!他现在还以为你正在埔里玩呢!”电话那一头埋怨地说道。
“妈,有谁找我吗?”她试探地问道。
“有啊!你几位以前的同学、隔壁的小兰、你大姨妈……”
“就这样?”她难掩失望。
“喔!还有,你捡回家养的那只狗--小黄!”她老妈也很会逗她。
“那那……如果何伟群打来,你就先替我好好骂骂他,说我这次是铁了心,就算他是三跪九叩,我都不会再原谅他!然后……然后再替我挂他电话……”她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喔。
“何必这么麻烦?他根本连电话都没打。”老妈下了这样的结论。
“死没良心的!”她挂下话筒,一路呕著走回房。
“怎么?你也睡不著啊!”好死不死地,就与老莫森“狭路相逢”。
于是,这一老一少,干脆就窝在饭店后院的台阶上,一人一盅杏花茶,看著满天的星斗抬起杠来。
“奇怪,这里的星星好像特别的亮--”应鸿雁难得有这样的雅致。
“是啊!这里的夜星能够指引沙漠中的旅人在暗夜行走,是种很特殊的景象,我想,这该是沙漠旅人幸运的一点吧!虽然身处凶险的地方,但,他们的星星也格外的明亮。”老莫森望著满天的星斗,微笑地说著。
“你是在安慰我吗?”应鸿雁转过头,问著他。
“你很单纯,对有些事很懵懂,根本还无法看清一切的真相。”莫森用著父兄的口气,婉转地告诉她。
“真相!?哼,不过就是我的品味有问题,才会--”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认为你爱他?”莫森单刀直入的问。
“我们从念书时就在一起了,整整六年耶!”她有些激动地回答。
“可是,『爱』跟时间多久是没啥相关的,你可曾想过你的愤怒,是因为爱他,还是只是不甘心而已?”
“你又没结婚,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爱。”这是应鸿雁的盲点。
“没结婚并不表示我没爱过呀!真正的相爱,是很单纯、很直接的,”老莫森神色柔亮,甜美的往事把一个六十几岁的老男人,衬得年轻异常。“我曾经爱过一位女子,那种恋爱中的感觉,是看一眼就生死相约般的深切,不需承诺、也毋需赘言,当两个人四目交接时,全世界最强的闪电,就是从彼此的眼中所发射出来的,而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是--”
“就是让电流窜过全身的酥麻通透,然后,天地为之逆转、地球停止转动--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想起了妈妈说过的形容。
“对对,你知道的嘛!”莫森猛点头。
“我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有闷闷的味道。
“结婚可以有千万个理由,但,相爱,却不需要理由的。”老莫森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她的头,要她回房睡觉去了。
“对了,你知道当年我爸娶我妈的理由吗?”她突然好奇地问著。
“哈哈,这还要问,不过,你爸当年倒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之所以会娶你母亲,是因为她的名字叫伊帕尔。”他当然认为应庭筠是说笑的。
当然,她也是这么想。而且,她还联想到何伟群说的订婚理由。
“还好,他要我的理由还不是最离谱的--我老爸比他更扯呢!”她是这么试著安慰自己,不过,效果好像不太好,因为,她老是参不透“相爱是不需要理由”这句话实质的意义是什么?
就这样,她在反覆辗转下睡去。而她作了一个梦,梦中的她,不知怎地,竟然失足掉进了那一口深井,而那口井,确实深不见底,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速地往下坠去,一直坠、一直坠……像是永无止境。
突然间,她发现眼前的光线乍亮,而她的身体顿时像根羽毛似地,缓缓而轻盈地掉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喔,是个男人,可是她无法看见他的脸,只瞥见了他手臂上一块像是星星的胎记,映在她的眼瞳里,再随著她出了梦境。
“这是什么怪梦啊!?”醒来的她,迷惑地搔著她的短发,“一定是让那口井给吓得--”她对那口井真是又怕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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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一天,考古队的行程是安排在市区的几处古迹探寻,好藉此找出与尼雅遗址相关的证据。
当然,经过了昨日的戈壁之旅,大家都很“欣慰”今日的课题,因此,在轻松地参观完和阗的梅利朵瓦古城与约特干遗址后,这一队人马就各自往市街逛去,好好体会一下这个除了维吾尔族外,还有十几种族群相融共处的新疆奇景。
“占卜、占卜,塔罗公主占卜,不准随便你……”市街的一角,一处帐篷前,有一位中俄混血的男子,正大声地吆喝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