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狨难得地没有回嘴,探兰为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谊又被破坏,连忙对夏侯虎使了个眼色。“寨主前来可有什么事吗?”
向狨看到夏侯虎在一旁,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探兰知道要夏侯虎先离开一下下是不可能的,只好微笑看着向狨。
“你但说无妨,夏侯将军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不会因为你说的话,而情绪失控,他会心平气和听你把话说完的,是不是,夏侯将军?”此言既出,要是不照这么做,就是不给她面子,看来他说什么也要忍着了。
夏侯虎下颚一束肌肉抽动着,两眼不悦地瞪着她。
为了表现出自己拥有探兰的专属权,他一把将探兰拥人怀中,深情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郑重宣示,“你最好打消你脑袋里的邪念,只要不是想动探兰的歪脑筋,我不会为难你。”
“夏侯将军言重了,我自知没那资格与陆姑娘匹配,今晚前来,除了要感谢陆姑娘的救命之恩外,我还想问问,上回陆姑娘提出,要改善我们这里所有人生活方式的那番话,如今这项计划是否还有其效力?”他的脸诚恳实在,看来他是真的想金盆洗手,过过安定的生活。
“你是说……辅导这里的人民种植药材,并辟私人驿馆,当做往来商旅歇脚住宿一事?”她喜出望外,一度以为石沉大海的计划,如今又死灰复燃,这怎能不叫她心喜若狂呢?
“没错,会有这样的念头,全是因为你的关系,本来腿上的伤,我早就不抱以什么太大希望,就算是我的手下执意要到太平城去找你,我也不认为你会反过来帮你的敌人,然而,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整个观念全都改了过来,你不因以往的宿仇而对我的伤势置之不理,与你相比,我简直太微不足道了。”说到惭愧处,向狨头垂得更低了。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分内的事,你不必要看得这么重。”她谦虚说道。
向狨视线一转,敬重的目光第一回投向夏侯虎。“更让我动容的是,夏侯将军不弃前嫌、不记旧恨,还愿意陪陆姑娘前来,并且为我亲敷膏药,我向某在此郑重向你致意,希望将采我们能做为好友,为两方人民,创造更美好的生活。”他伸出手,率先释出自己的诚意。
这只手在半空中停留半天,急得探兰忙挨近夏侯虎身边,对他使个眼色说道:“快呀,人家要跟你握手,你别让人家难看啊!”
两人互相为敌已有好几年,如今却要握手言欢,感觉上还是有些怪怪的,管他的,反正妻子说的准没错,不会有什么问题韵。
他也伸出手,不过脸上还是一条笑纹也没有。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避到太平城来,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竭尽而为。”两人化敌为友,目光交接时,还有着英雄惜英雄,相互勉励的神情交换着。
“那么以后夏侯将军若要护驾商队经皖南这一带,我也会派所有弟兄前去替你们领路,让商队早日到达目的地。”
“这样实在太好了,以后两边的人民,都可以过着没有恐惧的日子,你放心,关于辅导你们种植药草这件事,我回到苏州后,会派专人过来救你们的,如果你要建造驿馆,在资金方面有困难的话,我也可以先行资助你,不过……将来驿馆建造完毕,里头的生意,也得要算我一份才行。”她这算盘不是打假的,哪儿有可以赚钱的门路,她可是不会错过。
“这是当然的,陆姑娘这份恩情,向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要你能够改头换面做人,我们全都会支持你的,你说是吗?”她朝夏侯虎一望。
“是……是啊,你要记得这回教训,坏事绝对不能做,要不然可不是区区一条腿,这么简单的代价而巳。”
向狨感同身受,他庆幸遇到探兰这样一位奇女子,要不是她,今天他这条腿恐怕也康复不了,与夏侯虎的恩恩怨怨,直到今天,依旧是没完没了。
“为了表达我对两人的敬意,请容许在下设宴款待,明日午时让在下做东,宴请两位,并请两位千万不要推辞。”
夏侯虎看看探兰,现在都由她说了算,为了给足向狨面子,多待一天是誓在必行的。
唤,好事多磨了,心想早点将这美娇娘迎进门的夏侯虎,看来还得再缓缓了!
尾声
午膳过后,向狨亲自送行到槐道口,这才正式与两人挥别。
整整赶了三昼夜的路,两人这才踏进江苏,处处可见杨柳临边垂,古桥映绿波,江南的别致典雅,刻划得美轮美奂,仿佛像是一幅山水画。
“前头余园就是我们陆家在苏州的住所,我想叶影和聋嫂应该已经将聘礼拿给我大姐了吧!”陆家人做事跟见为凭,先将聘礼送达,诚意上已见一半。
这种特有的习俗,探兰事先已告知夏侯虎及其亲人,早在两人婚事已有初步的底定后,凤、鸾二姑老早就在筹措准备该有的纳采礼,照古礼法典,举凡文马、甲胄、锻布、金银茶筒等等,都已经由叶影与聋嫂先行带回,这次探兰偕同夏侯虎回来,只不过要再详尽版知家人,并将夏侯虎介绍给他们认识。
就在两人要踏进余园时,一名长相稚气幼女敕,可爱中又不失古灵精怪的女孩,突然从余园左墙侧处,咚咚咚地跑了出来,她手上拿着擀面棍,脸上还沾满许多白白的面粉,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追什么人似的。
“惜竹!”探兰大声唤着四妹。
陆惜竹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转了个弯,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她并没有跑过来,只是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寓,大声喊道:“二姐,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追一个兔崽子,你先进去好了,待会我再来找你。”说完,她又快速向前跑去,只是还跑不到几步,又回头说道:“噢,对了,家里现在都没人,大姐现在在你的同德堂,你最好快点去你的药铺子看看,大姐好像要将你的药铺子卖给杭州杜家的杜乘风大哥了。”
“什么?要把我的同德堂卖掉?”这像什么话,同德堂是她的,大姐凭什么擅自做主,替她卖馆子?
“大姐为什么要卖掉?”她想起来准备问惜竹时,这丫头早巳不见人影。
“同德堂不是你济世救人的铺子吗?是不是你就要出嫁了,大姐才认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夏侯虎细细思量,也惟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将此事合理化。
“不管有没有必要,大姐也会征询我的同意,她不是那种专权独裁的人,走,跟我一起去看看。”怎么想就是想不透,跟大姐这几年来,她一向尊重妹妹们,今天这么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混了。
两人没回余园,马车直接往同德堂的方向驶了过去,一路上,探兰神色匆匆,脸色忧郁,即使最了解大姐的她,在这一时期,却怎么也想不进,莫非是聘礼方面出了问提?还是夏侯虎的人格受到质询?
这都不可能的,她就不信叶影和聋嫂回来,就持反对的态度,同仇敌忾净说夏侯虎的不是,况且把同德堂卖掉……
这可是祖上基业,就算是爹爹在,也不可能动到卖祖产的念头上去,再说卖给杭州杜家,这更是说什么也没的道理呀!
“不要想太多,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样严重。”夏侯虎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搂住探兰,妻子的烦忧,他也只能在一旁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