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是我不该去那儿凑热闹……”她哽咽了,他那么了解她。
“妳没有错,在这里的每个人也没有错,错的是不讲道理的官府。”
朱由楠轻抚她的头发,努力吸闻她身上的清香气味,愈是感受她的温柔,他的心就愈痛。
但他再怎么痛,也痛不过天下黎民百姓的痛,在那柔情的抚触里,他的天人交战逐渐平息,心思也逐渐清明了。
他捧起她的脸蛋,深深凝视那对他所喜爱的清澈眼眸。
“桃花,妳爱我吗?”
“爱!”她含泪笑道:“我好爱阿楠。”
“阿楠也爱桃花,很爱很爱!”也不管周遭乱烘烘的,旁边都是人,他说完便低头吻了她。
他的亲吻来得急切而火热,她身子一软,人已是晕晕然,只能瘫在他怀里,任由他缠绵挑动。
彷佛吻了天长地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温柔抚模她的脸颊。
“桃花,妳好漂亮!”
她的唇瓣被他吻麻了,一时说不出话,只好眨着眼,带着两朵红晕瞧他。
“桃花,不管待会儿我做什么事,妳都要乖乖听话。”他又在她唇瓣一啄,眼里泛上泪光,仍是笑道:“记得阿楠对妳的心。”
她心脏一缩,又来了!上次在洛阳城外挡官兵,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你讲这种话!”她拉住他的手,急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妳在这边坐着,别慌,我去讲几句话,很快就回来陪妳。”
“我不要!”她立刻起身跟着他。
“好吧。”他无奈一笑,走到牢房栅栏前,掏出玉佩放在衣眼外面。
尹桃花望着那块白色扁平的晶莹石头,心中隐约浮起不祥的感觉,虽不明白他的动作,但仍扯住他的衣服,怕他又不要命地跟人吵架。
“牢头呢?”朱由楠用力摇晃栅栏,大叫道:“快去叫你们上面的过来,本小爷要见人!快点过来!”
“你给我安静些!”牢房里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牢头怒气冲冲,快步过来,也是大吼道:“你再吵,就先拖你出来打一顿!”
“嘿,认得这个吗?”朱由楠将玉佩拿出栅栏外。
“想贿赂我?凭这种假玉,我还……”牢头两眼一直,嘴巴张得大大的。
“头儿,要拖他出来打吗?”两个醉醺醺的狱卒也走过来。
朱由楠冷笑道:“好啊,你们打呀!本小爷再加倍奉还打回去!”
牢头直冒冷汗,他的层级太低,只看过福王府的人拿福字木牌,保走抢人财物的家丁,而这种颜色、这款材质,好像是玉吧?
玉?!
“你……您……”他哪能相信,大牢里竟关了小王爷?!
“我要你放了这牢里所有的人,全部放掉,快去开锁!”
“不,我……我不敢,还是……还是我先放了你……”
“你不敢放人的话,去找上头的巡抚还是知府过来!这边的人没出去,我也不出去!”朱由楠说完,将玉佩塞回衣服里。
锵一声,牢头手软,开到一半的牢门钥匙掉在地上,他捡也不敢捡,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而两个醉醺醺的狱卒也立刻酒醒,赶紧逃命去也。
“瞧,这回简单多了,唬弄两句,他就吓跑了。”朱由楠轻松地道。
“阿楠,你在做什么?”尹桃花心里的不安愈扩愈大。
他握住她的手,“妳答应我,不问的。”
“我没答应你。”
“好,不说这个,我们先坐下来,待会儿就会来放人了。”
“真的吗?”立刻有人问道:“小兄弟,你施了什么法术?他们怎么会吓成那样?我们真能出去?”
“我没有法术,我只是说说道理罢了,大家记得等一下出去后,赶快回家。”
还有人想问他事情,他却是盘腿而坐,抓住桃花的手,低头把玩,不管别人讲什么话,全部置若罔闻。
尹桃花也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她知道阿楠什么都行,可事情还是透着诡异,而且他捏着她的手,好温柔、又好激动,就像刚才亲吻她的感觉……
“阿楠……”
“什么都别问。”
她不解、不明白,只能猜他或许也在害怕,于是便偎紧了他。
靶觉她温暖身躯的安慰,他无言地拿起她的手掌,放在颊边轻轻摩挲。
不到两刻钟,牢房外头传来急促的官靴橐橐声音,还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眼睛花了是不是?”
“不是,小的亲眼所见,绝对没有错!”
“你要是敢弄错,叫我们到这里触霉头,回头就砍了你的头!”
“呜……就是他!”牢头来到牢房外,颤抖地指着朱由楠。
朱由楠眼一抬,扯出笑容,很好,知府、巡抚、指挥使、按察使、总督都来了,为了庆贺他封王,大家这些日子才见过面,不怕没人不认识他。
“吓!”几个大官瞧见牢里的人物,立刻软了双膝,扑通跪倒,嘴巴啊啊啊了老半天,眼睛发直,就是说不出话来。
“叫什么!”朱由楠怒斥一声,“我人还在牢里,喊出我的名号,你们是要我被打死吗?”
“快呀!快开门!”总督立刻呼喝。
“我不走,等牢里的人全走了,我才走。”
“爷爷啊,下官拜托您快出来啊!”巡抚拜倒在地,吓得魂不附体。
“开锁快点!”朱由楠盯着牢头的动作,又望向对面牢房,冷冷地道:“不只这间牢房,所有大牢的人,全放了。”
“爷爷啊!”按察使哀号了,牢房没人,他还管什么狱政?
“你们不放人,我就不走,有本事的,去找我父亲。”
“呜呜,不行哪!”要是让福王知道他们关了小王爷,不只掉了乌纱帽,恐怕连项上人头都会掉。
“今天抓的、昨天抓的,不管是什么时候抓的,全部都放了!”
“可是……”知府结巴地道:“这里面有贼、有不纳粮的……”
“不管了,就算是小贼,也已经被你们关成老贼了。”朱由楠义正词严地道:“宁可错放一二,也不愿错关千百。锁全开了吗?”
“开了。”牢头也赶紧跪下。
“大家都出去吧。”朱由楠转过头,面对一群看傻的囚友,微笑道:“赶快出去,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啊?门开了,真的能走了?”还是有人不相信,即使囚门大开,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大家又没犯罪,你们快走吧!”朱由楠带着笑意,依然端坐不动。
“哇--得救了!谢谢小兄弟,大家快走啊!”
所有被拘禁的老百姓喜出望外,你推我挤,抢着离开;还有身体虚弱走不动的,也是互相扶持,踉跄地走出大牢。
人群在身边流动,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凉风,朱由楠放开一直握紧的柔荑,柔声道:“桃花,妳也走,回药铺子去。”
“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尹桃花神情坚定,又回握他的手。
“也罢!”他任她握着,静观人们离去,
“爷爷啊,您可以走了吗?下官为您和这位姑娘备轿,送您回去。”
“人还没走完,我走什么!”朱由楠又摆了坏语气,“小爷我都还没教训你们呢,快给我说清楚,你们怎能路上随随便便围了人,就全部往牢里送?既然送来,也该问明姓名、详查原由,这样乱关一气,也不给东西吃,我差点就被你们饿死在大牢里了!”
“郡王爷教训的是,下官知罪,可是……可是……这是福王爷老人家下的令,他没说放人,下官也不敢放。”巡抚全身的吧肉都在抖着。
“既然是福王府下的令,就由福王府收回,小王的话,就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