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安心心放声大哭,月亮不见了,大人也不见了。
米软软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顿时迸出,大人才说喜欢她,怎么就要死掉了?
她又怕又急,心慌意乱地叫唤道:“哥!快点,你快救大人啊!”
米多多也吓了老大一跳,为了苏州百姓的福祉,为了妹子的幸福,拯救陈大人当然是多多小爷义不容辞的职责了。
“我去!”扑通一声,米多多也跟着跳下水。
“哎,别跳啊!”打瞌睡醒来的梢公忙着大喊。
月娘含笑看人间,河面晃动,化做无数的大小满月,鎏金璀璨,圆圆满满,任凭他笑、他哭,悲喜交集,终就又汇聚成一轮清朗明月。
真是好个中秋夜!
第五章
“哈啾!炳啾!”
米多多缩在棉被里头,把自己裹成粽子般的坐在床上,不住打喷嚏。
“多多,你体质真弱啊。”米甜甜挺着大肚子站在房门口,摇头叹气。
“哥,人家陈大人都没事,你怎么病了三天还没好?”米软软也和病人保持距离,靠在门板边,轻声笑着。
“真是没良心的妹妹!”米多多虚弱无力地感叹道:“我为了你跳水救人,你倒是一点不领情。”
“梢公都叫你别跳,那边的水深不过到腰,爬也爬起来了。”
“是你叫我跳的呀,瞧你吓哭了,好像掉了什么宝贝似的,我再不跳,你也要推我下去了。”
“哪会?”米软软嗔道:“你没浮上来,我也哭啊。”
米甜甜笑道:“听说多多还是陈大人拉上来的,多多,你好丢脸唷。”
米多多翻了白眼。“偏偏一只脚陷在泥里,拔不出来,差点去当龙王女婿。”
“哥,你不用到龙宫享福,这三天吃饱睡,睡饱吃,都吃成大胖猪了。”
“我哪有享福啊?软软,你成天鸡鸭鱼肉,炖了就叫姊夫往衙门送,我只能在这儿啃乾肉,喝稀饭,呜呜,我好命苦,被自己的姊妹这样虐待……”
米软软回嘴道:“大夫要你好好静养,不能过补,否则就虚火上升了。”
米甜甜笑道:“好啦,多多等你好了,还愁没得补吗?陈大人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样,软软是怕陈大人累着了,又没人照顾,当然炖煮些好菜……”
“姊,你不要说了。”米软软红了脸,低头拿手指轻划门板。
“怎么,要不要请他来说亲?”
“姊呀!”米软软跺了脚。
米多多笑嘻嘻地道:“姊,你说,如果软软嫁了陈大人,陈大人不就喊你一声姊姊,也唤我一声哥哥,哈哈,也不枉我这个大舅子舍身救妹夫呗。”
“哥!你再胡说,我就不帮你熬粥,让你好不起来。”
“姊,你听听,软软长大了,一心向着外人了。”
“多多,放心好了,软软还顾着你的,瞧你昨天瑶柱鲜贝粥,今天是牛肉鱼片粥,现在灶上还烧着清水姜丝鲤鱼汤,软软是巴不得你早点好起来,好让她可以……”
“送饭给陈大人。”姊弟俩很有默契地一起说道。
“人家才不想送饭给他。”米软软红着脸,振振有辞地道:“我好不容易当上大厨,要认真学习,每天开采购单子,变化菜色,以后就可以跟姊姊、哥哥一样独当一面。”
“呜,软软趁我生病,篡位了。”米多多滚回床上,继续当他的病人。
“软软,你累坏了。”米甜甜倒是担心地道。
“姊,幸好这三天有你坐镇厨房指挥,夥计大哥们也很帮忙,不然我一定忙不过来。”米软软抬起眼,眸光清澈而灼亮。“姊,其实一直到这几天,我才明白你和姊夫、哥哥的辛苦,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都是你们在忙里忙外,我只是干我的小食活儿,原来要独当一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看到妹妹愈来愈贴心懂事,米甜甜感到很欣慰,笑道:“软软,大家疼你,不愿让你吃苦,更何况现在请了这么多夥计,以后也不会让你忙着的。”
“不,姊,我长大了,过去我力气小,甩不动铁锅,提不起水桶,甚至大蒸笼叠了三层就搬不动,你们心疼我,样样替我做,可我不再是小泵娘,我知道姊姊大肚子不舒服,哥哥也会突然生病,我总要学着自己搬蒸笼、调配菜色、煮十人筵席大菜,更要帮姊姊你们分劳,把爹的好口味传下去。”
米多多从被子探出头,惊喜道:“软软会说道理了。”
米甜甜也微笑地拉拉妹妹的手。“软软真是长大了。”
米软软的声音仍是软腻而稚女敕,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成熟语气,她继续说:“那天听了陈大人的事,我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幸福。虽然娘很早就过世了,但我还有爹疼,后来爹也走了,可我还有哥哥、姊姊、姊夫,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总是挡在前面,不让我担心受怕。姊,你们对我真好。”
米多多插嘴道:“今晚的主菜是鸡皮疙瘩汤吗?”
“哥,你睡你的,想吃鸡皮,我撕来给你吃。”
“呵,怎么跟陈大人赏一回月亮,软软就吹气似的变成大姑娘,什么事都懂了?”米多多趴在床上,托起腮帮子,笑眯眯地道。
“哥,你也快二十了,再不娶嫂子,每年还拿姊夫的压岁钱,就是长不大。”
“家里的女人不够多吗?我干嘛娶一个来虐待自己?”米多多哼唧一声,把被子蒙头盖住。
“要多多娶亲,那是文火炖猪蹄——慢慢来喽。”米甜甜摇摇头,又转头笑道:“软软明年不拿乐哥哥的压岁钱吗?打算嫁人了?”
“姊,人家才不嫁,别说这个啦。”米软软顿时满脸通红。
“可是好像有人喜欢咱家软软……”
“姊,连你也来笑我?我不理你们了,我帮哥端药去。”
米软软急欲离开,安心心却是从店里通往院子的门边钻出来,小脚步蹬蹬响,站定了脚,扯开喉咙,有模有样地大喊道:“大人驾到!”
米软软一听,慌地又靠回门边。
安居乐领了陈敖走进院子,诚惶诚恐地道:“小心这台阶……啊,甜甜,陈大人来看多多了。”
“陈大人,不敢劳烦你,多多可精神呢。”
“安嫂儿别客气,再怎么说,多多也是为了救我而着了风寒,今天正好和主簿到附近巡察,办完事,就顺路过来了。”
陈敖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羞怯低头的米软软。
三天没见着她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刻日影微斜,红红火火,衬得她更加白皙粉女敕,似乎是更美了。
米甜甜笑道:“陈大人,不知你是来看多多?还是看软软呢?”
陈敖登时面红耳赤,活月兑像个青涩少年郎,跟身上的官服极为不搭调。
米软软完全不敢抬头,只是绞着衣角。“快黄昏了,陈大人在这边用饭吗?”
“好。”
米甜甜代问道:“乐哥哥,外面还有几位衙门官差?”
“三位。”
“软软,就看你的,帮陈大人准备四人全桌菜色了。”
“姊,我去。”
打从陈敖踏进院子,米软软就没抬头,陈敖心痒难耐,楞楞望着她亭亭背影,差点就要跟她一起到厨房去。
米甜甜拉过安心心,再朝老公挤挤眼,一向木讷憨厚的安居乐也看懂怎么一回事了。
至於趴在床上的米多多,只能捶床板哀叹道:呜,为什么没人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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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大人,下午我们看了两所县学、五间义学,县学是县里办的,先生和经费全无问题;至於义学,地方人士办学辛苦,免费让贫苦孩子念书,县衙是否该拨些银两资助,再由大人出面,延请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