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如夜般漆黑的眼瞳,诡异得发亮,晶亮得宛若一团火,直视著她姣美的容颜,不曾移开半秒。
“五更了。”她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猜测著时辰。不晓得为什么,只要直视他那一双高深莫测的黑眸,她头皮就直发麻。
“别以为喝醉酒就可以偷懒。”低沉的声音下是严厉的警告,漠然的语气虽轻淡,却反透著令人害怕的感觉。
“我没有……”昨晚的事,她全不记得了,出於本能的反应,她月兑口而出为自己辩解。
有那么一瞬间,她怔住了,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肯定,她完全胡涂了。
“还不快去准备早膳。”他冷著声要她立刻到素斋所去。
“我?去准备早膳?”头疼的皱著小脸,黄心蝶诧异的指著自己,对於他命令式的语气,她感到非常的困惑不解。
“认清你的身分,别忘了这是你的工作。”嘴角微微上扬,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来。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心底有股不祥的预兆。
“可是什么?”他直视著她,不透露任何的讯息,完全让人猜不透他手中到底握有什么可威胁她的东西。
“契约已到期,我是自由之身,不再是供你呼来唤去的仆人了。”想不到他会那么健忘,黄心蝶好心的提醒他。
“是吗?”站起身,石熙尊离开床边,毫不掩饰企图,不怀好意的走向她。
“难道不是吗?”她心存戒备的望著一步步走近而来的他,无法揣测他究竟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逼使她屈服。
费力得挪动身躯,她试著想爬起来,却发觉她的头,晕眩得比想像中还要来得厉害,仿佛被人重重敲击过似的,既昏沉又疼痛。
“没错。”他走到她面前,将一张契约递到她眼前,要她看清楚纸上的内容。
“这是什么?”压抑住心中的不安,黄心蝶强迫自己镇静,但却无法隐藏眼中的惊慌。
“新契约。”拿著可逼她束手就擒的契约,他居高临下的看著她,得意的宣判她的无期徒刑,“仔细看清楚,这是昨晚你签下的新契约。”
新契约?!她惊愕得怔住,犹如被电击中般,她脑中一片空白,血色迅速的自她脸上褪去。
她所担心、所害怕的事,终於发生了。
“昨晚?”她一点印象也没声,即使努力的搜寻记忆,也想不起她何时签下新契约,“不!不可能……”
“你喝醉了。”他一语双关的告诉她,她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盖上手印、签下名字的。
单手撑著疼痛难耐的头,黄心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於昨晚的一切,她记起了一部分。昨晚她是喝了几杯竹叶青没错,但不至於离谱的醉到不省人事,除非“你对我下药?”她终於察觉到事情哪襄不对劲了,不过为时已晚。
原来昨晚的饯行是个鸿门宴,她就在怀疑,比狐狸还要狡猾、奸诈上一百倍的他,怎可能会如此慷慨的送她华衣美服,甚至大方的放她走,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是又如何?”石熙尊坦诚不讳。
“卑鄙!”她真是笨得可以,才会中了他的圈套。
“白纸黑字的契约,你想赖也赖不掉。”他将脸靠近她,气息亲昵的吹拂在她脸上,语气是严厉的警告。
“我不承认。”他休想逼她屈服。
“你不承认也不行!看清楚,这契约上的指印和签名。”他再次将新契约拿到她面前,也不怕她抢走毁约,因为他还握有一项比契约更具威胁性的东西。
“小人!那是你趁我意识模糊不清时,偷抓我的手按印的,至於签名……”在乍见到左下角自己的名字,黄心蝶错愕得怔住。
“无话可说了?”就算字迹比对,她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因为南飘雪模仿伪造的功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这……”她瞠目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出一辙的“黄心蝶”三个大字,让她傻眼的吓呆了。这明明不是她本人亲自签名的字迹,但模仿高手却厉害到伪造得连她都差一点相信,新契约上的名字,的确是她本人所书写的没错。
“与『元宝银楼』寄存单上的签名一模一样,你百口莫辩。”他是个冷静沉著的人,也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同时更是个具有危险性的人,只是他善於自律,喜怒鲜少形於色,让人模不透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把寄存单还我!”她想起来了,难怪她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来那日一气之下,她失去理智的丢向他的冰脸后,忘记拿回来了。
“暂时不行。”性感的薄层微微上扬著奸诈的笑容,他当著她的面将新契约和寄存单收进自己的怀裹。
望著他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眸中的企图,以及明了他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完全不像外界所谣传形容的那样!她有种被骗的感觉。
“为什么?”不将寄存单还给她,难不成他想占为已有?
可恶!他明知道新契约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约束力,所以就打算以她全部的家当——“元宝银楼”的寄存单来威胁她。
懊死!竟然被他发现弱点,这下栽了个大跟头的她,铁定无法翻身了。
“因为你已拿走我一千两。”寄存单是她的弱点,只要他一天不归还给她,她就会在四兽山多留一天。
一千两?他到底在说什么?黄心蝶感到莫名其妙的瞪著他,不懂她明明没有拿他半毛钱,为何他要血口喷人、污蔑她。
“我何时拿走你一千两?”眼见自己离自由愈来愈远,她火气也愈来愈大。
“昨儿个。”他睁眼说瞎话,“就在签下十年一期的新契约后。”
“十年?!”没仔细阅读新契约的内容,黄心蝶一听到即将被“软禁一十年,就再也遏抑不住愤怒的大叫一声。
“没错,白纸黑字的新契约内容,从今天起开始生效,你想否认也否认不掉。”他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更令她抓狂的好戏还在后头。
“一千两在哪?”深深吸了口气,她硬是将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气强行压抑住。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不拿白不拿,既然事已成定局,自由也被剥夺了,她更没有道理不拿这一笔她应得的钱。何况,他一直坚称她拿走了这笔钱,不过,她倒连个钱影都没见著。
他到底把她的一千两藏哪去了?该不会又变更名目纳为已有了吧?
“我已帮你寄存在『元宝银楼』中了。”见她一脸怀疑,他亮出她的寄存单,让她看清楚寄存单内的存款明细和总金额。
“这……”她诧异得怔住,困惑得说不出话来,“不,这怎么可能?”
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说辞,因为就算“元宝银楼”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也不可能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派人上四兽山,完成该有的程序。而最令她纳闷的是,昨晚她被下药,完全失去意识,“元宝银楼”的人,又是如何与她交易的呢?
“为什么不可能?”很显然她忘记他是谁了,倘若她还记得他是江南首富,或许她会早一点发现谜底。
只可惜她只对钱有兴趣,对於富可敌国,在巨商富贾、王公贵族心目中理想的乘龙快婿的他,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现在他又发现了一点,她爱自由甚於金钱,两者若只有选择一项,他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由。
“难不成……”一道灵光窜进混沌的脑海裏,将所有的事全连贯在一起,刹那间,她得到答案了,“『元宝银楼』幕后的真正老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