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今之计,要摆月兑宫清颺,以及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婚事,就只能另外找个男人,快快怀孕生女。
主意既定,她走入厢房,把木棹往桌上一放,不客气的问道:“你就是那什么金刀的?”
那男人的眼睛,还是黏在她身上。
“是,在下就是塞外金刀,韦——”
“别说废话,月兑衣服上床!”她冷漠的打断,根本不在乎这家伙姓啥名啥,只想快快完事。
“好,爽快!”韦长风一听她如此豪放,顿时心花怒放,急忙七手八脚的月兑去外衣,自动就往床上躺。
十九站在床边,看着那非常乐意“配合”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她的双脚就是黏在地上,丝毫没有先前那种强月兑宫清颺衣物时的冲动,甚至忍不住严苛的挑起毛病。
苞宫清颺相比,眼前的男人头发太黑太粗、胸膛不够结实,一身皮肉看来又粗又硬,那张脸也太丑了些……
懊死,这个韦什么的其实并不丑,而是那家伙太俊美了!
十九恼怒的皱眉,气自己到这时候,居然还会想起宫清颺。她一咬牙,决心豁出去,快步走到床边。
但是,才一靠近,她又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不对,闻起来不像宫清颺那般舒服好闻。她眉头皱得更紧,不信邪的揪着对方衣襟,凑上前去嗅闻。
天啊!
一阵扑鼻的汗臭味,熏得她头昏眼花,出门前才吃下的早餐,这会儿全在胃里造反,一股脑儿的涌上喉头。
不行,她要吐了!
成为她反胃主因的韦长风,却仍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急着要把内裳也月兑了,才好快快跟这美人儿共赴巫山云雨。
十九恶心得好想吐,见那张俊美不足、急色有余的大脸,急呼呼的想凑上前来,她本能的闪开,才想起身,耳边却响起某种声响。
喀搭喀搭……
她认得那声音,那是算盘珠子被拨动时,所发出的声响!
十九猛然回身,赫然发现,那个让她念念不忘——不、不对,谁会对他念念不忘?!那个杵在床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发男人,明明就是让她又气又恼的那一个!
只见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低头拨着手里的乌木算盘,节奏规律、不快不慢,那轻松悠闲的模样,仿佛他此刻是身处龙门客栈的柜台,而不是她唐家的东厢客房。
算盘珠子喀搭喀搭的响,床上的两人却僵直不动。原本一个要吐,一个要月兑,却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倏地全都冻结了。
半晌之后,宫清颺才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来,谦恭有礼的对着两人微笑。“别在意,我只是有事来找唐姑娘。不过,我的事可以等,两位请继续。”
继续?他杵在这里,冲着他们直笑,谁还有办法继续啊?
十九这时才回过神来,气冲冲的跳起来,回身叱喝。
“你来这里做什么?”
爆清颺还没回答,韦长风已经吼了出来。“你是谁?”语音未落,他已经抓起桌上的金刀,笔直砍了过去。
只是,这精准而威力强大的一刀,竟被轻轻松松的避开。韦长风心里一凛,色心冷了一半,这才发现,对方不是好打发的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跳下床来应敌,一把金刀,瞬间舞得风雨不透。眼前的白影,却次次让刀锋落了空。
“这位爷您先别火。在下姓宫,名清颺。”他脚下左移右挪,挪移之间,神色轻松,保持微笑,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在下只是京城里一间客栈的小掌柜。”
眨眼之间,三十六刀已过,韦长风却连那白袍的衣角都没碰到。虽然他心里有些发毛,但是身旁有美女观战,他只得赌上男性自尊,咬牙猛然挥刀,把拿手绝活全便了出来。
这回,刀势更猛,就见满天金光,连刀身都瞧不见影了。
十九脸色微变,眼见刀光乱闪,心口毫无缘由的揪紧,冲动的就想开口制止,没想到话都还没吐出口,眼前情势已然有了变化。
只见宫清颺定下脚步,不再闪动,稳稳杵在原地,金刀当头砍下,眼看就要把他的脑袋像是西瓜般劈开——
刀锋劈近,就在劈及银发的瞬间,他陡然伸出右手,轻易以两指夹住锋利的金刀。
“大爷,还请高抬贵手,饶宫某一命。”宫清颺依旧是客气得很,嘴角也依旧挂着微笑,但那笑咪咪的模样,却让人打从心里发寒。
韦长风吓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急忙收手想要抽刀,但那被夹住的刀锋,却是动也不动。
一股强猛的内力,排山倒海似的从刀锋袭来,震得韦长风虎口一裂,登时进出鲜血,根本握不住刀,只得连忙收手。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黑白两道皆有传闻,无数江湖豪杰、绿林弟兄们皆是争相走告,谣传京城里头,有三个人最是不能惹,一是严家少主,二是罗家总管,第三个则是龙门客栈的银发大掌柜!
韦长风这时才发现,自个儿是跟谁对了招,冷汗顿时湿透背脊。
他握紧了流血的手,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看、看你还识相,就、就饶你一命……”他边说边往门口退,话还没说完,人已转身飞逃出去。
“大爷,你忘了你的刀。”宫清颺扬声提醒,却见对方已跑得不见踪影。
“噢,大概是不想要了吧!”他笑着说道,抛刀握柄,将金刀搁回桌上,然后回身对着十九微笑。
她可笑不出来!
“宫清颺!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恼又气,恼那什么金刀的,竟然如此没用,气眼前这男人这般恶劣,又火自个儿,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还会为他的安危担忧。
“没什么意思。”宫清颺瞧着她,还是那般温文的笑。“只是来找你商量,咱们成亲时,婚宴酒席该请几桌?”
“婚宴?酒席?鬼才和你成亲!你你你——”她气红了脸,一拍身下床铺,力道之大,差点要把床拍塌了。“我说了不嫁,你是听不懂吗?”
可恶!她好不容易找到“替用”的人选,虽说第一印象极差,害她险些吐出来,但是宫清颺不请自来,轻易就吓跑韦长风,她一见他那气定神闲的笑,就觉得有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是理所当——”他神色自若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木棹已经当头打了下来!
“去你的理所当然!”她火从心起,一招接着一招。宫清颺当然是照闪,她一木棹砸坏了桌,很快又打坏了窗棂。
“但是,岳父已替你答应了这门亲事。”他轻柔的说道,身形却未有稍停,已经飞退出门。
就在白影掠出房门的瞬间,一声砰然巨响震动唐家,东厢客房的门格,被十九一脚踹飞了。
“他答应了,那你就去娶他啊!”她火大的追出门外,木棹再度横扫过去。
眼看这小女人,是真的气坏了,宫清颺也不跟她硬来,只是施展轻功,掠出唐家高墙,往外头退去,只盼到了大街上头,她能收敛一些。
岂料,她这回气昏头了,愈打愈猛、愈打愈悍,就算上了大街,也没半点停手的意思,两人所经之处,皆被木棹砸得轰然乱响,人们纷纷争相走避。
“十九,”见她气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终于伸手,握住她的木棹,止住她连绵不停的攻势。“砸坏东西,是要赔的。”
“放手!”她咆哮着,一掌朝他胸膛拍去。
不能伤她,宫清颺只好松手再退,神情无奈的开口又劝。“我想娶你,也是为了成全你想生女儿的心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