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静,你……”寻朝敦睨着她,房里的氛围似乎太过于诡谲,想推开她又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伤了。
“是奴婢闯的祸,奴婢会自个儿担,还请寻大人千万别以为奴婢是厚颜无耻地想要占寻大人的便宜。”
裘瓶静望着寻朝敦结实的挺拔身躯,小脸蛋不禁绯红,然手上的动作仍利落的褪去他仅剩的单衣,令人看不出她的羞赧。
“够了,我知晓你的闺名唤做瓶静,我以后便这么叫你,而你也别再自称奴婢了,听起来怪刺耳的。”寻朝敦任由她月兑去他身上的衣物,直到微凉的空气包围着他赤果的上身。
“可是……”她有点为难,倘若真是这样唤她的话,那些奴婢说不准就以此为由,又要欺负她了。
她是不打紧,但她怕那些人不知分寸,若伤了小姐可就不好了。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寻朝敦轻声地打断她的三心二意,续道:“你先忙你自个儿的事吧,甭急着替我烤干衣袍。”
他盯着她脸上的伤还有散乱的发丝,心底透着连他也不懂的心疼。
“我的伤不打紧,寻大人的事比较急。”裘瓶静羞赧地道,忙着将衣袍放在架子上头,不敢睇向他结实的胸膛。
“谁说的?”等她把衣袍架好,他便拖着她坐到床榻上去,以大手轻拨着她的发丝,抚过她脸上的伤;瞧她不经意地蹙紧了眉,他的心仿佛也被她给揪紧了。“疼吗?有没有可以抹的药?”
女孩子都爱美,她的脸伤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不用擦药了,这种伤放个两天,自个儿会好的,寻大人别挂心了。”她羞涩地别开眼,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哪儿。
寻朝敦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为什么会让她们欺负?是她们无故找碴,还是你犯了什么错?”
“是她们欺人太甚。”裘瓶静恨恨地喊道。
倘若不是她们太过火了,她又岂会动怒?冲着她来,她都无所谓,可一旦惹上小姐,她可是会尽全力保护小姐,否则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怎么个欺人太甚?”他早已风闻观府下人的放肆,在他的眼底,大伙儿可都是虚伪得很,他本是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儿个他却亲眼目睹了她们的恶行,即使是玩笑,也太过分了。
入冬的池子可是冰寒彻骨的,说不准掉下去了,恐怕连小命也跟着一起丢了。
“她们居然不给我家小姐膳食,我还未找她们理论,她们倒是先来找我麻烦,我连原因都不知道。”她咬牙切齿地道。但她猜想,她们找上她的主要原因该是为了他。
“你家小姐不是观老爷的妾吗?”寻朝敦微愕,观府对待下人未免太宽容了。
“可老爷一直没有交代些什么,我家小姐在观府的处境实在是尴尬极了,有时候她们连膳食都不送,唯有二少爷在的时候,她们才会按时送来。”她不禁替自个儿的小姐叫屈。
今儿个就是因为二少爷不在,她才打算去找老爷的,否则她不会到北苑去。
“是吗?”寻朝敦顿了会儿,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观府下人身上会穿着一件破袄子,甚至还让那些婢女欺负。主子都不受尊重了,更何况是她身边的婢女?
他可以猜想得到裘瓶静在府里的窘境,而事情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他思量了一会儿,突道:“待会儿,我带你上街。”
“嗄?”裘瓶静登时瞪大了眼。
第三章
尽避冷风飕飕,寒意袭人,但在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胡同、瓦子边聚集着,街上始终是一片繁荣景象。
“大人,这样子似有不妥。”
裘瓶静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背脊,硬是不敢让自个儿的背触上身后结实的胸膛。然而第一次骑马,她真是快要吓掉了半条命了,只敢用双手紧紧地环住马颈,怕不小心会摔下马。
她以为寻大人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待她把衣袍给烤干后!他竟然不由分说地抓着她往外跑,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上街。
这怎么成?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而且她不在小姐身边,怕小姐又要遭那群不要脸的奴婢欺负。
“有何不妥?”寻朝敦潇洒地笑着,微眯的眼眸正逡巡着布铺。
待目标锁定之后,他便扬手,要身后的侍卫退下,然后将马停在铺子前,率先跳下马后,伸出手等着要抱裘瓶静下马,却见到她一脸犹豫。
“大人,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她讷讷地说道。
她敛下清滟的水眸,听到的是近在耳边的窃窃私语,她并不觉得难堪,只因她早就习惯了他人以她的身材大做文章,但眼前的情况不同,现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况且,她的脸上还有伤,她最引以为傲的,只有这一张脸了,但现下却花了,想必看来十分可怕。
“都已经到了,下来吧!”
寻朝敦毫不理会她的拒绝,手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自马上拉了下来,落在他的怀里。
“寻大人……”裘瓶静颤着声说不出话来。
天!他真是与一般的官宦不同,居然在这街道上抱着她……她的体态不算轻盈,他抱着她,会不会把他的手给折断了?她心里思忖着,却又不敢随意乱动,怕一个不小心,真会恶梦成真。然而在她正担忧着时,她却感觉到他开始移动,她转头一看,发现他正抱着她往布铺走。
“寻大人,你放我下来,别这样,我……”她惊慌地喊着,两眼瞠得圆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要羞辱她吗?
可是不对呀!真正丢脸的人是他不是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心,偎近我。”寻朝敦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笑意更浓。
“可是这样子……不合礼俗。”她小声地说着,不敢让自个儿的身躯接触到他的身躯,小脸早已是一片羞红。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啊,说的也是。”听她这么一说,他才顿时发觉。
她说的没错,在街道上这些举动确实是逾矩了,但是瞧她羞红了脸的模样,他却又觉得莫名的喜悦,有点想戏弄她……是过分了,他却突地发觉这是自个儿头一次如此放肆。
寻朝敦将她抱入布铺里头,才将她放下,不自觉地握住她的小手。只觉得她的小手没有姑娘家应有的柔软细致,他不禁将她的小手拉起来一看。
粲白如玉的手心上,布满粗茧,一看便知道这是做了许多粗活才会造成的茧。他的心不由得抽痛起来,脑海中所浮现的,净是她赶着干活的画面,在白天、在夜里。
“寻大人?”裘瓶静挑起眉,眨了眨浓密的眼睫睇着他,不懂他为什么瞧着她的手心,难道他会看手相不成?
“没事,你挑几件袄子,待会儿我再带你到街上走走,这临安的街坊你定是不熟的,是不?”寻朝敦放柔了嗓音,轻轻地将裘瓶静的小手放下,心底有太多对她的心疼。
“我?不成的,我是个下人,我怎么能……而且我得赶紧回去才成。”她着急地拒绝道。
“放心,我说成便成。”
瞧她不愿动手,他便主动上前替她挑了几件袄子,外带几件绣工精细的衫子,动作利落迅速像是一阵风似的。
***
虽然花不到半天的时间,但寻朝敦难得蛮横地带着她逛遍了临安的街坊。
裘瓶静跟在他身旁,心里满是疑惑。
寻大人为何对她这么好?难道他也与季府的老爷一样,贪图她的身体吗?
但寻大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呀!他对她不像是有所图的感觉,反倒有点像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