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春雷有着一身的好功夫呀!”他一直注意于玉环彬绝美的姿颜和他过人的文采,倒忘了他身边的春雷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若是愿与他一同投效于朝廷,不啻为大明朝增加强而有力的军力。
“王爷,少爷累了,该就寝了。”春雷没给他好脸色。
避他是王爷不王爷,是圣上到了也一样,他绝对不允许他人的眼睛如此无礼地盯住玉环彬的身子。
朱熹宣一听,自是难解这话中气愤的缘由,但他倒也识相地道:“那么,本王就不再多留。”说完,他随即离开这个厢房。
待朱熹宣走后,玉环彬才掀了掀嘴,不情不愿地问:“你怎会在这里?”
“自小姐从玉茶庄回来后,我便一直尾随在后,一直在凉亭外的树上。”春雷神色不悦地道。
他气玉环彬竟是如此不知防范,让陔王爷进了厢房,还欲取他的性命,她真以为她逃得出戒备森严的应天府吗?
“你既然在外头,为什么不赶紧进来救我?”
春雷一双鹰眼般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以为小姐是不会如此愚蠢的。”他现下才知道,他是多么不愿让人瞧见她的身子。
也许是因为离开玉色楼太久,所以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私心地不愿有人瞧见她的身子。
是的,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不允许他人窥见她的无瑕身子。
“你……”
听到这一番不讨喜的话,玉环彬自然是气得浑身发颤。
“小姐,请早点歇息吧。”
春雷话一说完,便自窗口跃出,留下玉环彬独自生闷气。
“死春雷、臭春雷!”玉环彬对着窗口怒吼两声,才觉得怒气降下了一点。
第六章
天高气爽,尚有轻风迎面而来。
玉环彬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挣扎万分,一早起来便往外头散心去。
那一日,故居里的狂风大作并没有告诉她答案,而早已驾鹤西归的爹亲更是没有给她答案。眼看着明日的审案渐趋接近,教她如何不心急?将自己紧锁在房门内,倒不如外出走走,让心头的犹豫不决能够找出方向。
这一踏出应天府,府外的车水马龙、人声喧嚣,反倒让她不知身处何处,该何去何从。
“少爷。”紧跟在一旁的春雷,看着玉环彬竟在这热闹的街隅发呆,遂凑近她的身旁。“少爷今天想去哪儿?”
自从那一天白玉茶庄归来,玉环彬变得更加不苟言笑,脸色益加的森冷;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然而看她这个模样,可比自己的脖子上被人架把刀还要无奈。
其实,他很清楚她要得到的是什么,但他总是无法说服自己,遂了她的愿望;不是嫌弃,不是轻蔑,而是不能!
无论世局如何变迁,江山如何易主,她永远都是他心目中能文能武、才貌双全的小姐,永远不变的小姐,也是他永远最疼惜的小姐,更是他永远都配不上的小姐。
“咱们到秦府走一趟吧。”她面无表情地道。
不管凶手到底是谁,她总该去秦府走一趟,就算是……了解一下情况吧。
“少爷,你是想替艳燕姑娘雪冤吗?”春雷欣喜地道。
看着春雷毫不掩饰的喜悦,玉环彬的唇一抿,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先到前头探探路子吧。”她并没有告诉他她的决定,因为……她心中依旧没个底,她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先不管玉环彬的决定为何,春雷对于她肯走这一趟,已经感到非常的欣慰;毕竟,她已回复成他原本认识的小姐。
※※※
手摇纸扇,玉环彬在秦府家丁的带领下,越过重重的回廊小桥,终于来到秦府的厅堂。
“玉公子,今儿个怎会来到秦府做客?”厅堂里,坐在大位上的秦氏立即起身迎接。
秦氏的唇角带笑,然而笑意却没有到达眼里;她不知玉环彬今日造访所为何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应该提防。
“秦夫人,环彬今日不请自来,给你添麻烦了。”玉环彬笑容可掬地道。
不论这秦府究竟占地多少,光是前头的回廊、院阁,这一路走进来,几乎要折腾掉她半条命;再抬头看这一座厅堂,玉环彬即便是满月复文才,也无法一言以蔽之。
说是另一座皇宫,大概也不为过吧;各武新颖古玩、稀奇珍宝,烘托出碧丽辉煌的气势,且有金银瑰宝装饰整座厅堂,让人不知该夸赞是奢华满堂,亦或是说财大气粗。
总之,她是十分无法赞同如此令人作呕的装饰。
“玉公子,这儿请。”秦氏两眼不断地打转,像是正在打着什么主意似的。“大柱,还不快沏茶待客!”她望向一旁待命的家丁轻吼着。
“秦夫人太客气了。”玉环彬示意身后的春雷站于她的侧边,她也大方地往秦氏的旁边坐下。
三两个家丁和奴婢忙着沏茶,或是忙着端上糕点,忙着焚香抚琴,看得玉环彬啼笑皆非。
“不知玉公子今日所为何事而来?”秦氏举起青花瓷杯,将刚沏好的上等毛尖儿,一口入肚,无丝毫修养可言。
明眼人一瞧,即可明白秦氏为人阴狠,无任何修为;若说秦府十二条人命皆丧于她手下,实在是不为过。
“敢问秦夫人和那卓文俊是怎样一回事?”既然她已问得这般明白,玉环彬也不好再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地问。
“他?”秦氏的小眼睛倏地冒出一丝阴森的光芒,随即一闪而逝。“他不过是民妇的入幕之宾。”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只能从一而终?想必在这时代的新潮流里的文人,必能了解这其中道理。
“这……在下不便多谈,这个问题和秦府血案并没有太多的牵扯和关联。”听不下她叨叨的念语,玉环彬不禁蹙眉。
是女人,就得相夫教子,是千古不变的规则;要怨谁呢?怨自己为何是女儿身吧!
“那么玉公子还有什么问题?”
“听说,秦老爷生前似乎有极重的病……”玉环彬躲避着秦氏顾盼的风情,将脸侧向春雷。
一听玉环彬之问题,秦氏脸色一沉,不复方才的婉转倩兮。“玉公子是听谁说的呢?”
“我是前日同陔王爷一同至殓尸房时,仵作所说的。”啧,瞧她翻脸比翻书快,莫非秦老爷的死和旧疾有关。
“是仵作说的呀。”秦氏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青瓷杯。“老爷生前确实是哮喘缠身,痛不欲生。但这又和此案有何关联?”她已不似方才想勾引玉环彬时的妖媚,小眼睛中的邪气乍现。
秦氏原以为这玉环彬不为名妓艳燕所惑,可以利用,想不到他竟是同那陔王爷一个鼻孔出气,同是一丘之貉。这样的人,她倒也是不用给他太多好脸色看!
“秦夫人,在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包涵。”像是读出她的心意一般,玉环彬勉强自己绽出最温煦的笑容,以博得她的好感。举起手中的杯子,对着秦氏道:“在下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一仰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当年,为了生存下去,她可以浓妆艳抹扮艳姬;而今,为了多待一会儿,好让她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要她如何都无妨。
正当秦氏心情好转,同玉环彬言欢闲聊时,一旁的春雷猛地身子一晃,随即又站稳身子。
虽然他站得直挺挺的,但他脸上稍微泛白的神色,在在显示他极为不舒服。
“春雷,你是怎着?”玉环彬转过身,看着他。
“春雷没事。”春雷以内力运劲,将一股奇异的痛楚驱于体外,让不适完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