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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 第28页

作者:单飞雪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纠结成团的神经,在她指月复揉按下,解开了……

庞震宇翻转过身,面对她。“你会按摩?”

“不会,我只是乱按,之前认识一个按摩师,我失眠的时候她也会这样按,我学著也这样按看看,怎么样?有效吗?有没有舒服一点呢?”

“有。”

“是吗?”她眼睛一亮,笑了,像小朋友被奖励。“那你快躺好,我再多按几下,按哪边舒服,你告诉我……”

他果真闭上眼了,乖乖享受她的按摩。

他静静体会,体会她指尖,传递的温暖,感受著无声而宁静的关怀,眼睛偷偷地湿了……

巫玛亚按摩按到很忘我,把时间也忘记。从没学过按摩,可是指尖仿彿有自己的意思,仿彿能听到他的需求,去跟他最痛的点呼应,安抚了痛点,他满足叹息,不再痛到咬牙切齿。

按摩得这么好,连巫玛亚自己都意外,她不知道自己按了多久,没看时间,就这么投入按摩,一种宁静祥和,神性的氛围,弥漫在这昏暗空间里。

白床铺,凌乱纠缠的蓝毛毯,覆著庞震宇。

看他额前垂落黑发,浓黑的眉,英挺的鼻,还有下巴新生的青髭,她边按摩,边偷偷欣赏他,这个男人太好看,多性格的脸庞,病了时,依然很有魅力。瞧他舒服得睡著了,她也幸福得更卖力按摩他。指尖陷进刚硬纠缠的发堆,看他纠结的眉舒朗开,因疼痛而刚硬的脸部线条也松缓,还有沉重压抑的呼息,逐渐变规律,她知道,他好多了。吁口气,她开心了。

屋外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麻将声,楼下巷口,谁高喊著新年快乐?屋外,大家都不睡觉,忙著去拜拜,庆祝新年来,这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可是,巫玛亚从小对新年就不期待,童年过得太辛苦。一家和乐融融,大团圆的情形,她无法想像。

但为什么呢?

窝在这地方,看庞震宇睡著,静静看著这男人睡容,在这新年的凌晨时分,她竟然觉得,这是她出世到今,最满意的新年,最有家的感觉。

巫玛亚面对他,侧身,躺下来,看著他,手指轻抚过他脸部轮廓,他粗黑的眉,他刺刺的胡髭……

她尝到甜蜜滋味,偷偷笑,不知自己怎么了,很开心呢!

轻抚他时,像安慰到孤单的自己。对他好,像在对自己好。付出温柔,不曾给过谁的温柔,换来大满足。他有什么感觉呢?他有什么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却先一步融化得一塌糊涂。在给予时,自己团著感动。她曾惧怕会受伤,以为付出太多就会枯竭了,尤其是对不爱她的人付出爱,那是很傻的,没意义。可是真实体会到的,却不一样。她付出关爱,她没有枯竭,而是满满地感动。

她原以为,除非对方是真的爱她,她才要去爱,否则那是在浪费情感。结果瞧瞧她,这么浪费情感给一个已经有女友,又不爱她的男人,她没得到什么,心却这么丰盈。这又是为什么呢?不信爱,拒绝付出,她感到枯竭。无所求的给出爱,却让她这刻,被满满的幸福包围。

巫玛亚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再痛也要爱。原来爱有魔力,让人太陶醉,恋恋不已。因此她舍不得走,一边告诉自己很晚了,老爸一定气得跳脚了,身体却舍不得离开有他在的地方。眼睛只想一直望著他,好像时间不存在。

后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抚著他的指尖,渐渐静止在他的唇边不动,她睡著了,指尖贴著他热热的脸,呼吸著他的气味,暖炉运作,房间暖呼呼。窗外麻将声鞭炮声恭喜声,全变作催眠曲,尤其是他的鼾声,让她好安心。她微笑,眠入黑甜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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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长一段日子,被剧烈头痛折磨,庞震宇必须仰赖止痛药入眠,到最后止痛药的剂量越吃越多,疼痛被养得更强大。昨夜却难得地,在巫玛亚指月复的揉按下,疼痛被驯服了,他睡了一顿好觉。

醒来,精神奕奕,浑身像被电充饱,他好久没这么神清气爽。

大年初一的早晨,房间暗著,窗外,凤凰木羽毛似的叶子,在稀微的晨光中摇荡,仿佛喜悦著。

看见那一片片摇摆的羽叶,感觉到这是个被祝福的早晨,宁静祥和。再回头看看卧在床上的巫玛亚,她侧成虾状,双手合叠,枕在脸下,屈著腿,像个小贝比的睡姿。小嘴微张,轻声呼息,软歪著身体,像渴睡的孩子,窝在羊毛毯子里,显得那么娇小。

这是他的小家伙。

他微笑,抚弄她的发。真难相信,一天前,他才被她部落上骂他的文字重伤。隔没几小时,这小家伙,却跑来了,彻夜看顾身体不适的他,还帮他按摩,喂他喝水,被他骂,也不走。跟她说他如果死了,只是假如,她这个被称作女流氓没血没泪的家伙,竟然哭到整个身子趴到床上。

那一刻,庞震宇已经了然于胸,明白她的心,再没有怀疑。这家伙始终全然信任地跟随他,即使面上带著盔甲,但心里是对他好的。他们两个,多么相似。仿彿在冰冷雪地旅行,是他这几年的心境哪。而身后,一直有她跟随著,所以他撑到现在……

大大手掌,抚过她脸颊,她无意识地偏了偏脸,想更贴近他温暖的手。

铃……铃……

手机震响,怕吵醒她,庞震宇接了电话,往房外走,带上门。

柯芬琪在遥远的纽约呐喊——

“你不打算过来了是不是?你希望我去帮你收尸吗?庞震宇,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多危险?再不动手术,肿瘤随时会压迫到脑神经,你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还是你很喜欢四肢瘫痪让人顾?”

这个柯芬琪,讲话一定要这么狠吗?生病的是他,她却比他还激动。

“手术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十,我还在考虑,万一失败……”他将永远看不到他的小家伙,这赌注太大,尽避早有心理准备,总有这天,要跟死神对赌。

“就算只有百分之十,至少有活命机会,你继续耗,就像背著不定时炸弹生活,上次不是评估过了吗?肿瘤已经大到非动手术不可了,你现在一定要住院,上次就应该住院观察了,结果你偏要回台湾处理什么鸟事情!”

“我是大公司的老板,不能说动手术就动。”他低笑。

“等你变死人了,就什么老板都不是,只是一具尸体。”

“唉,这里大年初一呢,你一定要这样吓你的老朋友?”

“谁叫你都讲不听!”柯大美人在电话那头啜泣了。“我不想你死……”

“别哭。”

“我们都还没上床……”

“喂!”才被她感动,马上幻灭。

柯芬琪嘿嘿笑。“如果你愿意马上乖乖住院,我给你爱的一发喔。”

“好荣幸。”他笑了,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那快来啊,等你喔,啵啵啵啵啵啵……”热情飞吻。

“再过几天,我还有事没处理好。”

“拜托!有什么事比命更重要?”

“有的。”

“什么?”

“……”他不说了,关掉手机。

回房间,巫玛亚还睡著,这会儿,她双手改抱他的大枕头,窝在他的床被里,整个人藏匿在他气息中。

大床铺,有她躺著,看起来很温暖,让孤单单站在床边的庞震宇,觉得好冷清。于是他回床上,揽她入怀,拽紧紧,埋在他怀里。

靶觉到他炙热刚硬的身体,巫玛亚猝然睁眼,抬头,差点撞到他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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