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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花露露 第21页

作者:单飞雪

“拜托,目标那么明显,我眼睛月兑窗了才会看不见。”

她又哈哈笑了。“那我真的没看见,我眼睛可能月兑窗了。”

楚天驰看她屈脚抱膝,下巴抵在膝头,斜脸望他,咪咪笑地,像只猫。

他猜她有点醉了,才那么爱笑。

“有这么高兴吗……”他问,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也许再这么坐下去,他的强硬,就会沾染到花露露的柔软。他想,改变已经发生,是他自大的以为,他都能压抑住,其实他再也变不回跟她相遇以前的自己。

他想多听听关于她的事,他问她:“你跟你妈一直都住在尼泊尔吗?”

“嗯,我们大多住在安娜普那山区,没有一定的地址。因为尼泊尔政局不是很稳定,我们也常换地方住,就到处玩啊,我妈好多喇嘛朋友喔,有时我们还会住在佛寺里。”

“你喜欢台北吗?”

花露露很认真想了又想。“也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就是不一样嘛。但这里树太少,空气也不太新鲜,我在那边晚上都会看到超多的星星,这里看不到。”

“那边风景怎么样?”他好奇了。

“我最喜欢冬天了,睡觉时,整晚听见雪从屋顶啪啪掉到地上的声音。早上,看到外面山头树啦栏杆啦,全被白雪覆盖。我就会跑出去,捧雪进来,用雪水煮女乃茶喝。然后躲在屋里,看外头白蒙蒙的世界,美呆了,我跟我妈可以这样一看就好几个小时。我妈说,不管是谁,看见这么美的白雪和高山,就会相信世上真的有神存在。”

“噢。”楚天驰很难想像,他从没离开这里。“听我师父说,你们可能十二月就回尼泊尔?”

“嗯。”

“那么告白被拒绝了,干么心情不好?”他揶揄她。

“啊……这两件事有关系吗?”她不懂。

“你想想,就算我接受你的告白,跟你在一起,但是你很快就要回尼泊尔,我们要怎么维系感情?”他笑她白白伤心。“所以呢,小妹妹,下次跟男人告白,拜托,先动脑想一想自己的情况。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和谁交往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假设我喜欢你了,假设我们也互相爱得要死,但是没多久,你就回尼泊尔了。如果我真的爱上你,不就爱得很白痴?”

“但我们会有一段日子很开心。”

“越开心,等到分开就越伤心。你懂吗?”真笨。

“可是十二月还没到,你怎么知道我们到时候会很伤心?”

“你……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她大脑构造肯定和别人不一样,那么简单的道理,她就是听不明白。“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之前那些伤心根本是不必要的。”

“我知道,而且你都有女朋友了。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啊,有机会的话,到尼泊尔找我。”

“我不可能离开台湾。”

“我是说旅行。”

“我从不旅行。”

“我是说……你可以带你女朋友一起来,我也很欢迎,真的。”

这么好心?他笑了,笑容苦涩。“我女朋友跟我一样,她也很懒得出国。喂,你决定不来义诊了吗?”她的爱心呢?之前那么拚命看病人,看到都累病了,他原本还有点小小地钦佩她哩。

她耸耸肩。“再看看喽,我妈说心情不好时不能帮人按摩。”

“真这样的话,我要休诊休到天荒地老了。”

她又哈哈笑了。“你那么心情不好啊?”

“你看不出来吗?我心情不爽好多年了。”

“对什么不爽?”

“对什么都不爽。”

“为什么?”

他脸色一凛,不想再往下聊了。

他干掉啤酒,起身,看著她。“我回去了……”

她也站起来,凝视他。“我也要回去了。”

他们深深注视著彼此。

花露露等他问她住哪,如果他想知道,她口袋有一张写好地址跟电话的小纸条。如果他想知道……

如果他还在意她这个人……还有一点点喜欢她这个朋友,想跟她联系。

然而他只是缄默著,看著她的眼神很复杂。

“BYE。”他说。

她实在没办法再厚脸皮,自己掏出写了地址跟电话的纸条。

她也只好说:“BYE。”黯然离开,然后有点生气地想,再也不来了,他根本不希罕她。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干么要喜欢她呢?

可是就算对待普通朋友,也不会那么冷漠吧?

罢刚还很甜蜜的,现在,失落得要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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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驰会下意识去开门,看看空了的房间。

冷风吹入房间,掀动窗帘的姿态,像在嘲笑他是傻瓜,错过了爱。

有时开门那刹,他会想像,想像会不会正好看见一朵花?因为有个人,笑起来,像朵花。如今靠墙站的吊衣架,很赤果,曾披挂上头颜色缤纷,松软奇特的衣裤不见了。曾暖著书桌,逗留一阵的铜制熏香炉也失踪。过去白昼是诊疗床,晚上做睡床的床啊,只剩折叠整齐的床褥,没有了活生生的体温,没有那个软绵绵的花露露。

空房间回复原本空寂的样子,他却嫌弃它原本的样子。有时偷偷坐在她赖过的床铺,他会叹气,发呆,沉默一阵,抚著床,怅然若失。不习惯如今自己颓丧的样子,以前死气沉沉,现在是行尸走肉。

花露露消失了,他没办法若无其事,原来自己的面目,再不能回到当初。如今他最真实的体会,就是从头顶百会穴到脚底板的涌泉穴,全都想念著,曾经像花芬芳过这里的女孩子。

他没有以行动去爱她,但他有真实的失恋感。

两个礼拜就这么过去,早晨不再有尼泊尔女乃茶的特殊香气,却忽然很想尝尝它的味道。以前,花露露几乎每天都问他要不要喝喝看。巴南喝过,一些常客也让花露露请过,他却顽固著,一口都不尝,嫌那味道太甜腻,誓死拥护黑咖啡。

其实知道自己这样子,多讨人厌,拒绝生命的任何新体验,拒绝迷上任何新东西,如果和那个东西没有未来,他情愿保持安全的距离。

尼泊尔女乃茶好喝又怎样?反正花露露不会久留,反正他也不会去尼泊尔,所以一滴也不沾,怕万一喝上瘾,以后喝不到,是不是要伤心?

因为知道跟她不会有未来,所以拒绝她,讨厌被她搅乱。

疲于应付他的人生,够累了,不想再添其他火花。因为美丽的火花是短暂的,而留下的黑暗和痛苦,会让他更难熬。因为见过星星般的闪光,黑暗就会更难忍受,所以他选择继续枯燥乏味但安全的生活,以为这样比较容易。

但没有,他脾气更坏,那种什么都看不顺眼的愤怒更严重。好几次失控赶走病人,对他们咆哮,他变成一个更差劲的人,但有时,为了想听到花露露的近况,他也会假装合群,陪师父和花明月吃早餐。

“欸?最近很奇怪喔,你平常不是都喜欢关在里面,一个人喝咖啡?”巴南纳闷徒弟的转变,惊愕地看楚天驰拿了馒头坐下来吃。他只准备了跟花明月的两人份早餐,可是楚天驰竟拿走明月最爱嗑的牛女乃馒头?臭小子。

“这馒头还不错。”没意识抢走花明月的早餐,楚天驰啃起馒头。他打算坐一会,听听他们的对话,希望他们聊到花露露。

“呃……”巴南只好牺牲自己的那份馒头,捧给花明月吃。

花明月正在翻阅旅行社给的班机时间表。“你看我们飞机订十二月五号,还是三十号?你想要哪一天出发?那边的房子我已经找好了,花露露说她不和我们住,她有些当脚夫的夏尔巴人朋友,他们邀她出诊,她会轮流住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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