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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大姐头 第22页

作者:楚妍

“咦,这好像不是妈妈以前的论调。”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经常耳提面命,要她懂得走自己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千万别被感情和男人绊住,没想到事过境迁,妈妈的想法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唔,山井叔果然做到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不起。

“人总是会变的。”温凤笑道:“我不要你走我走过的路,那太苦了,阿柔,离开他,你还有美好的人生在等着你。”

“可,我走了,你怎么办?”眼前的困局犹未解决,未来若还有层出不穷的难题,她不留下来帮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温凤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你这趟回来得正好,我和你山井叔打算退休,一起到蒙大拿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真的?”这倒大大出乎温柔的意料之外。“那,黑凤帮怎么办?你不会想把它也一并结束掉吧。”毕竟一口气要安顿上千个帮众,并非容易的事。

“当然不,”她神色肃穆的说:“半年前我就想把黑凤帮帮主的位子交给立明。”

“怎么可以?立明叔他居心叵测,而且还背着你耍阴。”温柔怎么也不能同意她的想法。

但温凤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气。“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后继无人,这是黑凤帮不为人知的窘境呀,唉!女人再要强,再厉害、终究还是女人,黑社会仍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立明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不服我,不肯在我的统领之下做事,其实他仍不失是个有才干、有担当的大哥级人物,把黑凤帮交给他,我和你山井叔才能放心的到美国去。”她将一只密藏在长形朱漆木盒中的黑凤令拿出,亮给女儿看。

“好讽刺,”温柔感慨地摇着头,“立明叔处心积虑想篡谋帮主的位子,不惜要出那么多为人不齿的小动作,倘若他知道你早就有意让贤,不知作何感想。”

“是啊,”温凤也是满怀的慨叹,“我原先还怕他不肯接受,怎知……其实他只要开口就行了嘛。”

温柔趴在妈妈腿上,沉思了一下,仍是不放心的说:“立明叔也许真有才干,但到底不够厚道。”

“江湖是个万恶的渊薮,不是善良之辈所能栖身之处。”正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懂了,”她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龙正义的家人会突然遭到软禁,那两个证人为什么会突然没办法出庭。”她母亲虽然没亲手做出不法的勾当,却也没办法制止手底下的人做。

“龙正义的行为确实犯了江湖大忌,所以才会遭到严厉的报复。”

“立明叔难道不是?按帮规他该受到怎样的处置,你比我更清楚,若帮主是我,他不但接掌不了黑凤帮,还要被挑断脚筋,逐出帮门!”

温柔言辞犀利,说得正气凛然,令温凤不免一阵惊心。颇有乃母之风呀这孩子。

“而你却宁可选择息事宁人,帮里的弟兄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你?他们肯服从吗?妈妈,你老了,从前的果断英明到哪儿去了?难道只为了能顺利和山井叔双宿双飞,你就不管黑凤帮的死活了?”

几句话说得她几乎招架不了。

“你只管安心出外去,帮里的事自有我和你山井叔处理。”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鸵鸟。”温柔霍地抬起头,直视着母亲。“与其把黑凤帮交给立明叔,不如交给我。”

“不行。”温凤坚决反对女儿的提议。“我答应你慎重考虑接帮人选,但绝不会是你。我要你离开易昊勤,离开台湾,避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人生。”

“万一我命中注定必须在这儿赖上一辈子呢?”她感觉得到体内流淌的正是江湖儿女澎湃的热血,不管走到哪儿都切不断她和黑凤帮血浓于水的关系。

“别自欺欺人了,你离不开的不是黑凤帮,而是易昊勤。”

第九章

她离不开他吗?

温柔回到仁爱路的住处,不断的反刍着母亲的这句话。她和易昊勤之间相处的模式和其他相恋中的男女并无不同,差别只在最初的动机和彼此对感情的态度。

易昊勤是一流的公子,不但把营造得如梦似幻,浪漫且唯美,床第之外,他还会对她掏心,与她分享前尘往事,视她如知己又恨她如寇缴,正是这种强烈矛盾的心理,两人厮缠得更加难舍难分。

不,难舍难分的是她,他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今儿在公司,瞧他臂弯里搂着潘玉倩,睥睨顾盼的倨傲模样,早已视她如敝屣,她还在眷恋什么?

十二点了,初夏的深夜依然有着凉凉的寒意,本能地将两手环抱胸前,她下意识地将目光瞟向大门。

期待什么呢?

就算有朝一日真当上了易太太,那又如何?她受得了三天两头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受得了他老兄一不高兴就夜不归营?

傻瓜!你期待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呐。趴在椅子上,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极了。原来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还是很脆弱的。

哭完了她搬了张椅子垫脚,把放在衣橱最上层的行李箱拿下来,开始打包。打包完了,将行李放进衣橱,她躺回床上,存着一丝希望,等候易昊勤渺小的机会回到这儿来。

一走了之很容易,但她必须为黑凤帮做最后的努力,万一山井叔制止立明叔没有成功,就只有靠她了。虽然易昊勤不见得肯听她的,但好歹总得一试。

清晨七点六分,门铃终于响起,她兴奋的跑去开门。是他,他带着几分醉意和满身的脂粉味,回到她的地方,要求她无条件收容。

她没精力对他大发娇嗔,接过他的公事包,接着是月兑下来的西装外套,她像个任劳任怨而宽宏大量的贤妻,一下子递茶,一下子放热水让他泡澡,忙得团团转。

喝下杯浓茶后,他总算清醒了些,愿意把涣散的目光调准焦距,对到她身上。他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滑到她的腰背处,给她一个吻。

“等了我一夜?”他漫不经心的问。

“唔,我有重要事要跟你谈。”拿开他的手,她朝后退出两步,以便跟他保持一种形式上的安全距离。

易昊勤眉毛微扬,嘴巴微微翕动,这才恍然想起她昨天中午在公司跟他提起过但未说明的事。

温柔见他脸上没有排斥或烦厌的表情,赶忙长话短说,将夏立明如何挑起两派恩怨、如何背地里使阴的种种跟他做了简略的描述。

“这就是你彻夜未眠,等我回来的主要目的?”他看来颇为失望。

“不然呢?”她又不是傻瓜,放着甜美的觉不睡,为他等门?

他倚躺在床上,两眼定定地望着她,“你哭了?”

“没有。”她赶紧把头转开,“隐型眼镜的关系,这个牌子的品质不太好。”

“我不知道你有近视。”他的手重新攀回她的腰,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让我看看。”

“不用。”温柔一回头,那几个沾在他衬衫领上的口红印立即跃入眼中,她嫌脏的陡然起身。“我刚刚跟你讲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条件呢?”他坏坏的笑着,存心捉弄。

“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居然跟她谈条件。

“我组织里的少年仔多不胜数,死伤个几十个不算什么,如果因此能让黑凤帮元气大伤,让你母亲威信尽失,倒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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