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孟师尧站在楼梯口大声喊她,“帮我收一件内衣进来。”
“哦。”唉,这人老是忘记她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动不动就呼来唤去,当她是黄脸婆。“这件吗?”
“哎呀,好好的一件白色汗衫,怎么被你洗成黄色的了?”孟师尧边叹气皱眉,边把内衣塞还给她。“放进漂白水里试试看,记得稀释成五倍。”
“哦。”真是没用,为什么要呆呆的供他差遣?“我另外再去帮你拿一件。”
“老婆,电话。”
楼琳抓着汗衫,匆匆由三楼阳台奔回房间,孟师尧把话筒交给她之际,顺便提醒她——
“长话短说,我还有重要事情联络。”
“你可以用手机。”搞不好是安吉拉博士打来的,他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的。
“我的手机没电了。”他了无歉意,直催她快把电话那头的人打发掉。
“喂。”果然是安吉拉教授。“你们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原来是这次的研究经费被新上任的馆长删掉一大半,整个团队只好提前返国。
太可惜,所有的勘察工作已进行了三分之二,而且已有相当好的成果。楼琳听得出安吉拉博士的失望和不满。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这里刚好有一笔嘿,你这是干吗呀?”孟师尧居然把她的电话给切断了。
“不准擅自动用我妈妈的遗产。”就知道这女人会把他妈妈的一番好意胡乱挥霍掉。
“是你妈妈自己要送给我的。”
“她不是送给你,是送给她的媳妇。”没话说了吧?
“到目前为止,我仍算是个称职的媳妇。”为了研究成果,她可以暂时委屈一下。
“噢,是吗?”孟师尧陡地欺身过来,瞬间钳制住她的双肩,将她打横一把抱起,丢向床上。“我来告诉你,怎样才算是个称职的媳妇。”
他那跋扈的德行就像个不讲理的暴君。楼琳瞅着他压上来的身子,有种欲哭无泪的悲哀。
“你敢强暴我,我就到法院告你。”
孟师尧讳然纵声大笑。“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的博士,对法律常识居然贫乏到这种程度。和丈夫行雨水之欢,是为人妻子应尽的义务,而我现在正在遂行我的权利。”
“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那张离婚协议书,她可是妥妥当当的摆在皮包裹。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为我妈妈戴孝?”孟师尧怕压痛了她,一手支着床榻,一手撩拨着她惊惶未定的脸庞。“爱上我了?”
楼琳真是哭笑不得。“我必须回台中工作,这一个月,把我整年的假全用完了,在这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先做个了结。”
孟师尧不做声,他愠怒地抿起薄唇,睇着她一瞬也不瞬。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把脸埋人她微露的胸脯,两臂从腰后紧实环抱着她,力道之大几乎要令她透不过气来。“不准哭,否则我掐死你。”从没为一个女人愤怒至此,他哪点对不起她?”
这一恐吓,楼琳真的哭了,哭得好伤心,肝肠寸断一般。
孟师尧火死了,“闭嘴、闭嘴!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我现在就要把你轰出去。”
楼琳的阴晴不定大大打击他身为男性的尊严,像他这样一个骄狂自大的人,焉能忍受怀中的女人啼哭不止。
半夜三点零六分,楼琳被他扔到别墅外,陪伴她的惟有一只装了她所有衣物的大布包。
走到社区口的警卫室,才猛然记起,她从娘家带来的两箱书籍和皮夹忘了带走。这时候回去跟孟师尧要,肯定又要挨他一顿炮轰,但没有钱,她哪儿也去不了呀。
“需要我帮你叫车吗?”警卫先生好心问她。
楼琳惨然地摇摇头,幸好是夜里,否则她这身狼狈相,怕会惹人议论纷纷。苦思无计的她,只好打电话向妈妈求救。
“琳琳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妈妈也不问她原由,劈头就训话,“师尧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一丁点不高兴就威胁若要离家出走……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不要让人家笑话我们家教不好。”“等等,妈,妈,你听我说!”天呐!没想到孟师尧那阴险小人,居然恶人先告状,害她走投无路。
一股怒气濒临爆发边缘,楼琳背着布包气冲冲地踅回别墅。
孟师尧算准了她定会回来,好整似暇地等在门口。
“我回来拿我的东西。”她铁青着脸说。
“什么东西?”他斜倚在大门上,两手悠哉地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问。
“钱。”
第六章
楼琳立在玄关处和孟师尧僵持,她不肯再回到他的地盘,供他予取予求;他则因此不肯干干脆脆把该属于她的东西归还给她。
包深露残,仅穿着单薄衣衫的楼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喉咙一紧,竟咳了起来。
“快进来。”孟师尧赶忙把她拉进屋子,藏进臂弯里。
楼琳挣扎了一会儿,终究不敌他的顽强,任由他钳制着拖回二楼卧房里。
她的皮夹就搁在梳妆台上,眼尖的孟师尧抢先一步把它给没人口袋中。
“那是我的东西。”还来!
“现在是我的了。”有本事来抢呀。
“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当了一辈子乖宝宝的她,连怎么跟人家大小声,据理力争都抓不到头绪,只能傻傻的看着孟师尧欺到她头上来。“一个月前你说过,如果我执意离婚,你将无条件同意,并且给我你总财产十分之一的赡养费,记得吧?”
“我已经把这栋房子的产权登记在你名下。”三千六百万,还不含八百多万的装潢费。“它的价值超过我总财产的十分之一,因此我决定把这个房间暂时保留。”
“亦即,你虽把房子给了我,却还霸住一个房间,还要每天在我的屋子里进进出出?”普天之下,超厚脸皮者,莫此为甚!
“聪明,果然是教授级人物。”他嬉皮笑脸的踱到她面前,拉起她白皙修长的手,将一串钥匙放进掌心。“仔细核算起来,你还该找我九千七百二十三块,所以喽,这个皮夹就不能还你啦。”
这个前半个小时才火冒三丈将她撵出去的男人,此刻正千方百计挽留她。矛盾!她是愈来愈不了解他了。
“我明天就要回台中复职了,身边一毛钱都没有,而你,又打电话跟我妈妈说我的坏话,截断我的后路,你是存心留我下来当你的糟糠,还是,逞你一时的……兽欲?”
孟师尧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半晌不发一语,只是用凌厉的目光盯得她浑身麻刺。
就法律层面而言,他俩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享受雨水之欢乃天经地义的事,她方才不也挺投入的吗?怎能用这兽欲二字?
就个人心理感受来说,他的确有着超出常轨,举棋不定的犹豫。
即使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和她共叙于飞,却也绝不同意她远赴台中工作。和他一贯对待女友的方式一样,只有他要或不要,楼琳所能做的,就是百分之百的臣服信.
“明天我送你到台中,你把工作辞了。”下完指令,他熄掉大灯,要楼琳赶快上床睡觉,折腾了大半夜,累死他了。
不可能。搂琳伫立在黑暗中,坚定的告诉自己,她这一生绝不会为任何人辞去她热爱的研究工作。
“我到客房去睡。”从今天开始,她只在她的“地盘”上活动,永不再踏进这儿一步。
孟师尧没追过来,幽暗中传来他呼吐平稳的气息,想是已经入睡了。
楼琳把布包放在客房门内的墙角边,打算明儿一早就走人,她妈妈不帮忙就算了,她可以找同学、朋友周转,相信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