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啊,那是什么眼睛,居然泛光,像是要把人往里面吸的黑洞泛着阴森森的绿光。
“你干么踩我?”
“绿……绿……妖怪啊!”又黑又绿的眼睛,是人绝对不可能有那样的眼。
“妖?老天!大白天见鬼啦!”一个迭一个,纷纷逃命去了。
“感谢公子的见义勇为,啊──”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轻竟然飘飘的往上升。
她只能攒住她假冒相公的衣领,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空、中。
“追我的东西来了,妳先避一下,被他们碰撞了要晦气的。”他也不解释,跃上屋顶,把她往安稳的地方一摆,也没管她是不是站安稳,会不会摔得四脚朝天,又纵身飞扑而下。
有吗?她没看到人啊。
“啊……公子我还要去送货,我不能在这里……”她徒劳的想解释困窘……但是,这里?她灵活的眼珠很不小心的瞅到空荡荡的四周……脚下有股子风刮过去,凉飕飕的,怎么会呢?
她干笑,不知道哪个有钱人家的屋顶,好几层楼高耶。
呜……呜……她软了脚,慢慢把身子萎下去,很慢很慢地……手抱包袱,好恐怖的啦,谁来带她下去?
就这时候,许多奇形怪状,无以名之的妖兽从半空、从泥土、从任何空间里钻出来,数以千计,把他整个包围住。
她怕归怕,可是屋顶下的景象更叫她揪紧了心。
那些到处冒出来的东西先不管是什么,他一个人……没问题吧?!
只见他气定神闲,缓缓伸出的手心生成一片莹亮光团旋转飞舞后化成刀刃,光刀去向之处,那些妖魔鬼怪全变成碎片,化为灰末般的残渣。
有些没义气的怪物看见情况不对,抽腿就跑。
不消片刻,他回到屋顶。
“抱牢了,眼睛别往下看。”像是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叮咛在她头顶上响起。
重新抱着小泵娘在屋顶跟屋顶之间跳跃飞腾,如履平地。
“他们……追着公子跑的那些……是什么?”久久没有声响,只有飒飒的风声贯过耳畔,新奇的感觉压过忐忑的心了。
“一些不成气候的百鬼。”
“鬼?”原来是真的。
本来只有睁开一条缝的美眸倏然睁大,就连扯住对方布料的手劲也不自觉的加大,大到他低下头多瞄了她一眼。
“怕吗?”
她诚实的点头。
“你好神气,一下就把那些鬼赶跑了。”
“我是魔。”
“可是──你很暖。”像人一样。
她在跟他聊天吗?这股气魄还是没变!
“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我没名字。”屋顶之旅结束了,他翩翩落下,一片荒地,不引人注目,也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个人的时候在哪出现都无所谓,但是……他竟然开始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了,他着魔吗?
哼!他不喜欢这种被左右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名字。”
“没必要!”
她被放了下来,稳稳的,像从一片云里踩回人间。
“要是我识字就好了……”她叹息。她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识字。
换了躯体,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蚯蚓般的东西,这样的执念算什么?
“妳不记得我了。”分不清话语里有的是什么,一点不满?一点忿谩?还是更多被遗忘的泄恨?
他只晓得自己有股气闷在胸口,需要发泄。
他可以遗弃整个天下的人,绝对不许谁敢忘记他!
随手一指,没有任何预兆,在她洁白的眉心点下。
“咦?公子?”她模没有任何感觉的额头,眼神是茫茫的困惑。
他遽然不见。
那瞬间,少有转动的脑袋飞过的意念是──
原来她稍长竟是这副模样……
第二章
“没听到、没听到!”
向左闪、向右躲,握着笔的手摀着双耳躲避突如其来的疲劳轰炸,恨只恨后有敌兵,面前是张大书桌,想缩头藏尾装死困难度重重。
先决条件,她需要练就铁头功,磕破厚厚实心木才行。
悔该悔,当初不该看上这么好的桌子。
把纸卷成筒状大放送的嘴并没有终止的打算,缠字诀打算发挥到最高点,只见来人发挥人体最大极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搞得人头晕脑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且硬的不成,软的,总会吃吧。
基于他对这女人的了解,他认了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我又还没说什么,妳别紧张的像被跳蚤咬。”舒缓对方紧绷的神经绝对是第一要务。
“你承认自己是跳蚤了喔。”等他开口就来──不──及──了──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心肠软。
“别这样,看在妳我青梅竹马、死党、隔壁邻居、同班八年,我还是妳唯一的男朋友份上,妳跟我的关系罄竹难书……这样还不能打动妳的铁石心肠吗?”
“不听、不听!”把乌黑的头摇的像波浪鼓,抵死不从!
“要听、要听,妳不听我就惨了。”他有张极为英俊的脸,五官比例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就像拿比例尺画出来的完美。不过此时的他绕着书桌前后左右想切个好角度让那只鸵鸟把头抬起来听他说话。
“不关我的事,我不收你的烂摊子。”鸵鸟决心在沙堆里长住,露脸?免谈!
“我什么都还没说……”
“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现在上班时间捏,你这工作狂,会模鱼模到我家来肯定没好事。”
谤据以往十几年的经验,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是这家伙行事作风的铁证。
“锦玉女,妳很够了喔!”被看破手脚,不会吧,这么快!
“你才够了,商金童!”做殊死抵抗的脸把刚刚立的誓约忘的干净,扬起来半张粉女敕雪白小脸。“我不想听你倒垃圾,不,应该说,不管你翻江倒海,舌灿莲花本姑娘都不想听。”
商金童脸色尴尬。“别这样啦,玉女,听听又不会怎样。”
“你来找我没让商妈妈知道吧?”
他竖起三根指头发誓。“妳当我还是吃女乃的小孩啊,去到哪都要跟我妈报备,妳少看不起人了!”
“我只是不想每次都背黑锅。”
“对不起啦。”
“算了,什么事?说吧!”瞅了他不自在的脸,锦玉女息事宁人。她这种烂好人,到底还要烂到什么时候?
既然躲不过,早死早超生吧!
放下毛笔,看着桌上已然是毁了的宣纸,温吞吞的折成对折又对折放进专门回收的盒子里。
她惜字,爱纸,所以写字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来吵,专心在书法上而成为家喻户晓的书法家绝对不是她的初衷。
这工作,可以不用出门抛头露面,是她一直能写下去的动力。
她不喜见人。
这房间,会偶尔出现的也就只有商金童和她两个妹妹了。
放下广播器,商金童喜孜孜的拉了张椅子坐下,一副长谈打算。
“妳知道竹科那个案子……”
“竹科怪人,你手下的爱将又阵亡了?”
商金童眉眼紧绷,双手把乱发抓的更像鸟窝。“第六次了,那个发情骡子变态猪,我的心在淌血啊。”
“那个竹科怪人的绰号又变长了。”
这一年来,只要商金童出现,八九不离十,谈的几大部分就是他在竹科承包的一件大Case,从最开始的口沫横飞到后来的诅咒连连恶梦一场,她都很有幸的“参与”,不过,能一连退了金童建设六个旗下大将的设计案,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搞的客户。
在台湾建筑界,金童建设是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推出的案子销售量绝对有品牌保证。
这年头敢挂保证做事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不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