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有,八九不离十都被你搬风搬到天边去了。”斑斓的有边读边没边自己编,总是让人莞尔。
“差不多嘛,我记得努尔主子平常最爱唠叨一些有的没的,怎地到了我斑斓的嘴巴就冯京变马凉了,我已经够认真学习这的文字了,虽然许多字我斑斓是看不懂啦,但是怎么老学成四不像,!”
“闭嘴!”独孤胤最受不了她的天花乱坠。其实最会碎碎念的人才是她。
“人家实话实说嘛!”她嘟着嘴嚷嚷。还是别当面冲撞阎王脸的独孤胤的好,她承认她没那个胆,严格说,独孤胤比她的正牌主子要可怕得多。
“还顶嘴?”独孤胤冷冷一瞥。
斑斓掩嘴,真的紧紧闭上樱桃小口。
她就是怕他,很怕很怕的那种。
“胤,你知道斑斓有口无心,胆子又小,别吓着她了。”黄蝶悄悄替自己的侍女出头。
“你太宠她了。”独孤胤撇嘴。
“呵呵,小姐对我好,你吃味了对不对呀!?”斑斓又多嘴。
黄蝶深怕以挑衅独孤胤脾气为乐子的斑斓会吃亏,赶紧转身说道:“那我和斑斓就在马车上等你。”
黄蝶并不在乎自己人在哪,会跟着独孤胤出门,实在是受不了斑斓死缠烂打,还有软硬兼施的哀求,要不然她是宁可守在她自己的小块天地过日子,也不爱跟人挤被头。
她转头,险险撞上车杆。
斑斓被黄蝶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来。
“我的好小姐,你要吓死斑斓了。”她的小姐要有个意外什么的,不必努尔主子罚她,她自己就会因为愧疚死掉。
“没事,我们上车吧,好让胤去办事。”黄蝶仍垂着长长的睫毛,空闲的手下意识朝空气中模索。斑斓握住黄蝶的手。
不错!苞她情比姊妹深的小姐是个盲人,也就是俗话说的瞎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小姐是个好人。
她们回到安全的马车,随侧的四个保镳默契十足地担任起警戒的责任。
原来就没一刻安静的斑斓,坐回气闷的马车只沈静了那么一下下,透过窗帘,她不安分的聒噪起来。
“小姐,你瞧那街边卖的不知是什么,还冒着烟呢,看起来好吃得不得了,还有裁缝店亮晶晶的布料,跟咱们北方流行的款式完全不一样耶,那模在手中的感觉不知道怎样┅┅喔喔,还有还有┅┅”
黄蝶像湖静谧的水,温灵清浅地坐着。
“我知道你坐不住,难得来一趟,你就去逛逛吧!”
“真的?可是小姐你┅┅”把哀怨的下巴抵在窗框下,斑斓三心两意,好生为难。
“我不能陪你去,你不也盼了这趟出门盼了好久?我有四兵骑保护着,不会有事的。”明明三魂七魄都飞走了,还支吾呢。黄蝶微笑,赶着她下去。
“哟喝,我就知道小姐最疼我┅┅喔呵呵,哎喷喂呀!”雀跃三尺的人乐极生悲,狠狠撞上车顶横杠,不由得龇牙咧嘴。
“斑斓,你怎么了?”她又笑又叫,让黄蝶弄不清了。
“没事没事,我走了。”她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斑斓就像是阳光,只要她一离开,周遭跳跃的空气也会跟着一并消失,习以为常的黑暗又无声无息的包围了黄蝶。
没关系的,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独自待在不见一丝光亮的冥暗中,她并不同旁人想像中的无聊,她可以在一个地方静静待上好久,倾听风聒噪的声响,再仔细,一墙之隔外的耳语饶舌也逃不过她无意的捕捉,就像现在,她坐在车,外头吵杂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卖热食的吆喝声、银饰品在顾客挑剔中的撞击声,还有从车帘外飘进来的胭脂水粉味。
她“看”得到东西,只是方式跟一般人不同而已。
※※※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不知道,当她听见不寻常的骚乱响起时,一阵狂啸的狗吠声和属于动物的气味已近在咫尺。
“拉萨?”她试着低呼四兵骑的头头。
外面金属相击的铿锵声,淹没她的呼声。
“生要她的人,死要尸,别忘了她有二十万金的身价,好孩子们上呀!”隐约可听的吆喝是志在必得的声浪。
出了什么事?
下意识的缩进马车角落,她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没有自保能力却也不想替任何人带来麻烦。
当她还没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恶犬狺狺的吠声和贪婪着血腥的牙已经撕破她完好的裙角,又狠扒过她的胳臂。
“呵┅┅”肌肤被尖锐的长爪狠狠划过的疼痛让她不由得惊呼,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巨大的震动,差点让马车整个四分五裂,一只只恶犬被骤然飞走的车顶所骇,短暂的错愕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猎物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带走了。
“笨畜牲,还不给追!”狗主嚣张的叱责尾随而来。
他明明就要得手,它的黄金万两啊!!
黄蝶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腾空,身旁飘来好闻的体味干净幽雅,她被搂住的腰迫不得已和他紧紧密合着,紧密的接触清楚的让她听见对方稳定有力的心跳。
他的身材肯定很高、很结实,无法不抱住他的手所模到的是非常高贵的衣料,是谁出手救了她?
腾空到落地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她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双足就回到她走惯了的平地。
他没有立刻放开她,黄蝶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不寻常的注视。他在打量她。
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只一下,浓郁的食物香味很快弥漫了她的嗅觉,触脚不若刚才的石板冷冽坚硬,她似乎在人家的客栈头。
“谢谢壮士搭救!”她往前走,希望能月兑离他不合礼数的接触。
“叫我吹云,独孤吹云。”他在她耳边吹气,害她敏感的肌肤立即泛起细细的疙瘩。
这男人好轻狂的举动!
几乎是同时,她听见周遭此起彼落的吸气声。
她居然不知道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下她待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成何体统?
她原就稍嫌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
杂的脚步声由下而上的传来,她又听到那些可怕的狗吠声。
她的瑟缩看在独孤吹云眼中,深邃的眼擦出怒意。
“只要把努尔北都的女人交出来,大爷我就饶了你们一条小命,要不然全当窝藏逃犯罪办。”会叫的走狗不咬人,只是惺惺作态。但惺惺作态通常就能吓破人胆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是哪棵葱啊,撒野撒到爷爷我面前来,我死!”个性奇烈的戈尔真满口脏话,喷得来人目瞪口呆。
通常会自称大爷的人其实连个屁都不值。
来人一怔。
人俊得无话可说,怎么一开口比他还尖苛嚣张!?
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层雅座的人对他的到来丝毫不以为意,喝酒的照喝酒,行令的还猜着螃蟹拳,举箸托腮睨他看的也大有人在┅┅他会不会来到不该到的地方?呵,别自己吓自己,纵横京城,他甄厝味可没怕过谁,想他可是堂堂流星王爷府的总管,一根寒毛都比普通人高贵得多,这些人恐怕只是一群空心大老僧,见色强出头的纨垮子弟。
“你┅┅好大的口气,居然敢骂我?”拾回些微的信心后,甄厝味眯起三角眼来。
“骂人?老子不爽,骂的可是见人就吠的狗┅┅原来你跟它是老乡啊?”戈尔真看起来无聊透了,拿着酒杯转着玩。
“你┅┅”他被糟踢得非常彻底,一肚子的肮脏水卡在喉咙,刚才的威风早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你呀我呀的,没事带着你的走狗滚蛋,滚得越快小命越牢,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