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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笨笨 第14页

作者:陈毓华

“都这节骨眼了,还计较礼数,礼教是人创造出来的,要是反被拘役,要它做啥?”

即使跟在胭脂身边已有一段时间,风平意对她的惊人之语还是得花些时候消化,他钦佩袁克也的勇气,若是要他娶像胭脂这样的媳妇,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股勇气。

“人们制定礼乐射御书数为的是丰盈人类的生活,不是拿来捆绑手脚限制自己发展的可能性,死板的教条要活泼地运用,这才是好礼教。”

风平意无语问苍天了,一张嘴给牢牢堵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不只他受到强烈震撼,就连伏在门框外的袁克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娶的这个老婆真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了。一般的女子能随口拈来这番惊世骇俗的道理吗?他的答案是坚决地否定。

但,是谁教了她这些?

袁克也迫切地想知晓。

“夫人,请不要再靠近……求求你。”袁克也还没想个周全,屋里又传出风平意抵死不从的声音。

袁克也笑不可抑地抹脸。这些话是听不下去了,再延迟个一会儿,风平意只怕要连滚带爬逃出他老婆的“魔掌”而后快,而他的一世英名大概要飘飘坠落在地了。

他轻快如猫,闪入拉扯的两人之中。

“咦,你怎么醒了?不过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平意,她发烧呢,却不让我帮她擦背,我好话说尽,她还是固执得像头骡子,换手吧!”胭脂赖着袁克也,撒娇地抓他衣袖摇着。

“少庄主!”风平意称得上是“花容失色”,脸孔惨白一片。

袁克也乱暧昧一把地笑着,反搂住自己的小爱妻:“别欺负她了,如果你真的为她好,我建议放她一马,或者,让她自生自灭都比你出现在她眼前好。”

“你说得是什么话?绕口令吗?还是我听不懂的谜语?”胭脂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他夫君话中有话?

“都不是。或者,平意她有某些见不得人的隐疾不想让你瞧见,你就别为难她了。”

“是吗?”她不死心将眼光投向哭笑不得的风平意。

“嗯……”她原来就称不上秀气的脸蛋,一扭曲后,简直惨不忍睹了。

见不得人的隐疾?嗯嗯嗯……

“你瞧,她都承认了。”袁克也加一句。

风平意不得不点头如捣蒜。他,好个善良的少庄主啊!

“我会另外派人妥善照顾她的,娘子请放心。”拿走胭脂手中的亚麻布,袁克也半宠溺半哄骗地拉着她走,“病人需要休息,过几天咱们再来吧!”

被柔情蒙蔽了眼睛的单纯女子在丈夫的呢哝软语中迷失了,任人带了出去。

吁!

史上最大危机解除!

风平意紧握着被褥的十指一松,被褥随之滑落下来,只见“她”光果的胸前一片平滑——

☆☆☆

“你应该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的,怎么赶着出来?”走在海棠芝花青石板上,踽踽影成双,焦淡的影子一长一短地情偎着,煞是几多浓情。

形如织锦的地纹色彩丰富,卵石、青砖、石块、瓦片,组成灯锦般的花街铺地,园路峰回路转,因景筑路,一曲一弯,柳暗花明处又见幽径斐然。

“已经够了。”他是练武之人,只稍事休息便能恢复精神气力,再说当胭脂从他身边溜走时,他就已经清醒,也幸好他动作迅速,否则,风平意的身份肯定会被拆穿。

把风平意安排在胭脂的身边自有他深一层的用意,但鱼目混珠之余,他也有些挂怀若风平意的真实身份被破解,胭脂可能原谅他吗?

尽避这些全是后话,他却不由得杞人忧天起来。

“我们去看看水佩吧!”胭脂提议。

“你跟水佩相处得似乎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融洽。”之前,他还警告过胭脂,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不只是我,她跟村民们也处得好极了,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待在闺房里呢。方才,你不也听见大家说的话,水佩很深得人心哩!没人计较她脸上的疤痕,你知道吗?矿坑下塌的那天,她还挽起袖子帮忙照顾伤患,她绝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姐。”

“不过数天,你倒好像认识了她一辈子似的。”她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捧心昏倒的虞水佩吗?可能在胭脂的无形影响下,是月兑胎换骨,截然不同了。

“是她自己走出来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过,有件事你一定可以帮。”她笑吟吟地说。

盯着她算计又带阴谋的淘气模样,袁克也心甘情愿地吃下钓饵。

“有话就说,我受不了拐弯抹角。”

“告诉我水佩的脸伤是怎么回事?”

“火伤。”他口吻平淡。

“因为旧山庄那把火?”因为考虑袁克也的心情,她一直避免触及他的痛处,这会儿成了夫妻,她才放大胆地丢出问题。

“是。”他盯紧胭脂,“所以,我对她有着无法逃避的责任,她毁了女子最值得骄傲的脸,于人情,我该娶她为妻。”

那样半毁的容貌有谁肯接纳她,女子惟一的依恃便是做人的外表,虽说娶妻娶德,问世间又有多少人只重女德不重面目?

胭脂握拳:“不可以!你不能娶她。”她的情绪明显地受到影响。

袁克也眨眼。她的反应月兑出常轨,一直以来,她从不曾表示过一丝丝占有欲。这次,莫非是吃醋?

“你娶了我就只能爱我一个人,因为我也这般待你。”

“是谁告诉你夫妻间可以要求公平对待的?”她还真提出前无古人的非凡要求。她着实在考验他。

“依据礼法,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甚至更多。”他深沉得看不出表情。

“不!我义父不是这么说的,真正的夫妻应该是一对一的。”她无法想象与人均分丈夫的画面,也不允许。

“如果可以,我真想见一见将你培育成这么与众不同的男人。”一见到胭脂提及她义父时那神采奕奕的陶醉表情,袁克也颇不是滋味。

“你见不到他的,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自己想出现,否则,谁也拿他没法子。”对义父,她除了崇拜仍是崇拜。

“看着我!”袁克也一张性格的脸气得泛白,“我要见他,不管你用任何手段,总而言之,我要瞧瞧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哪个男人能一再忍受心爱的妻子赞美另一个男人?至少,他做不到。

“写休书给我就成了,干吗还要劳动义父他老人家!”她生气了。

体书?他曾几何时提到这个字眼?话题急遽直下,他们刚刚聊的分明不是这个,怎地……

“胭脂!”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沉下脸。

他脸色一改变,胭脂的心也在瞬间紧绷。难——不——成——她误打误撞说破了什么事?

她退了好大一步:“或许我太自以为是,无意间僭越了你的权威,我也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理想中的老婆,的确,从各方面来说,水佩都比我强多了。”她想起自己粗鄙的出身,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是嘛!有谁会放着名门闺秀不要,娶她这又笨又白痴的疯女?虽然,那是为了流浪各地掩人耳目的办法,平常人仍是看不起她的。

没有傲人的容颜,没有丰厚的嫁妆,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凭什么要人家真心不改,始终如—……什么始终如一,他们根本才开始!

哇的一声,她放声大哭,返身便跑。

袁克也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的妻子会说出那番话,愣了愣,才清醒过来。

但是,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什么也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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