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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相思的颜色正浓 第11页

作者:陈美琳

八点一到,他干妈起床,还没洗脸就会先来亲他几下,可是这时候他又想睡了,所以会不耐烦地哭闹,然后母亲哄他睡觉,干妈则整理一下准备上班了。

他只会睡一下子,因为不久他会尿湿,肚子也开始叫饿,睡在旁边的母亲只得又辛苦地起床了,而这么一起来,就得等到中午才能再睡。

中牛是他们母子睡得最熟的时候,通常是睡到三点,他就会用哭声把母亲吵醒,让母亲解决他吃跟拉的问题。母亲经常是打哈欠眯眼的,不过还是会笑著陪他玩,直到五点多干妈下班回来。

吧妈一回来母亲就回床上继续睡,这时如果他哭了,干妈就会嘘啊嘘的要他小声一点,好像忘了他不过才一岁,除了吃喝拉尿什么也不懂。

晚上九点他母亲就出门了,当然出门前会亲亲他要他乖乖听干妈的话。可惜他什么也听不懂。他是小孩嘛!小孩就是有不乖的权利不是吗?干妈绝望时的表情最特殊,通常在他入睡前会出现五次,他最爱了。

这就是小南南—整天的精彩生活。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在夜总会上班半个月了,文若莲还是看不惯那些颠来倒去的客人以及娇笑谄媚的舞小姐。幸亏她的工作单纯只是管帐。偶尔有喝醉酒的客人来纠缠时,经理杨先生也会过来替她解围。

杨先生大约三十多岁,是整个夜总会里看起来最正派的人,里头一些酒保保镖没事就会对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只有杨先生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还会斥责那些轻薄的员工。

文若莲很感激杨先生,毕竟如果不是他,也许夜总会的工作她早就做不下去了。这儿的工作并不辛苦,薪资也很优厚;对她和南南来说,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如非逼不得已,她不希望失去这个工作。

今天不是假日,又下着细雨,店里只有一、两个熟客。文若莲正核对着帐簿,杨先生走过来对她笑道:

“在忙啊?”

她没注意有人靠近,所以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杨先生才放心一笑。

“杨先生!”

“你实在是我们店里所用过最认真的会计了。”杨先生说。

她不好意思地摇头。

“哪里!我对这些还不是很熟,应该多花点时间熟悉一下。”

“你太客气了!上班到现在你的表现一直很好,不迟到,不早退,帐也整理得很清楚;老板对你非常满意,特别吩咐我给你加薪呢!”

“千万不可以。”她紧张地说:“我的薪水已经够多了,我才上班半个月;这么快就调薪的话——我怕——”

“调薪是上头决定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文若莲为难地摇摇头。

这时候杨经理有电话先走开,她才松了口气。方才在一旁调酒的阿为靠了过来,不存好意地笑着说:

“咦?要调薪了?你也真不容易,短短十多天就连老板都迷住了。漂亮的女人就是这么占便宜,只要陪人家上床多翻几个滚,钱就大把大把地进来了。我看你也不用干什么会计了,乾脆就下海吧!让人模几下,带出场去玩玩,赚的不是更多?”

类似的话文若莲已经听过几次,每次都让她觉得恶心。以往她生活的环境里不曾听人说过这样不入流的话,真的很难想像有人一开口就用这么肮脏的语句伤人。

遇上这种情况她是沈默的时候多反驳的时候少,反正她开口只有招来更多的辱骂,还不如就把它当作耳边风,随他说去!

阿为的话越说越难听,文若莲的脸越来越苍白。她的防御力仍嫌薄弱,无法继续承受这种恶意的攻攻;他若再不住口,她害怕她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幸而杨经理听完电话又转了回来,阿为邪恶地威胁她:

“不要乱说话,知道吧!否则——”底下又是一大堆污秽得难以入耳的话。

文若莲忍不住闭上眼睛,更恨不得能当众捣住耳朵,把所有的声音全隔绝在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杨先生回来看见她神情怪异,关心地问。

她勉强地笑笑。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痛。”她说着真觉得整个人不太对劲,胃液好像随时会往上冲。

杨先生看她脸色极差,对她说: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反正今天没什么客人,还忙得过去。”

文若莲口中虽说不用了,可是她的人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

“这样会造成你们的麻烦——”

“不用担心这个,我让人送你——”

文若莲摇头,害怕送她的是阿为或其他和他同类的人。

“我自己可以回去。”

“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头痛而已,没什么关系。”她答道。

杨经理点头。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天是快亮了,但天色仍很暗。”

“我先回去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要紧!”杨经理挥挥手。“你走吧!路上要小心!”

她道谢后拿起皮包走出夜总会,刻意避开了阿为投射过来的轻薄眼光。

一出了店,闻到空气中清新的气味,肚里翻腾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她不觉深吸了几口气。

她实在太懦弱了,换作是秋子遇上这种情况,绝不会这么落荒而逃,一定会反击直到对方认错。

她永远也不会像秋子那么勇敢,但至少该学着坚强点;如果连几句不中听的话都禁不住,往后怎么面对生活里的大风大浪?

漫步在微明的曦光中,文若莲不断地期勉自己,为了南南,她必须坚强起来,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母亲。

回到家里,恰好叶秋起来上洗手间。她看看文若莲,又看看墙上的钟,讶异地问:

“怎么今天比较早?”

“没生意,提早下班,”她低头放下皮包。

叶秋打着哈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昨天半夜你妈又打电话来,我推说小孩正在哭闹,你忙著哄小孩睡觉,要她白天再打。你妈怎么回事?老喜欢三更半夜打电话,她有失眠症吗?”

文若莲苦笑。

“一定是等我爸睡了偷打的。”

“你爸爸还在气你?”

“他在某些事情上是很固执的。”

叶秋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得想想办法了。总不能你妈每回打电话来都骗说你在忙,不能接电话啊。”

“就说我去上班了,不过千万别说在夜总会。”

“好!我说你在7——eleven做大夜班。”

文若莲笑笑。

“南南还听话吧?有没有吵闹?”

“吵翻天了,他好像不能体会我这个干妈对他的爱,没事就哭着要找你。”叶秋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他对我们俩都是一样的印象,哪会挑什么人?小孩子嘛!哭闹是他们的日常功课。”

“也许吧!”叶秋也笑了。“他嘴里又冒出两颗牙,白白小小的真可爱。”

她们开始聊起孩子了,还到床边看着孩子的睡脸傻笑,直到五点,小南南睁开惺忪的眼睛,并颤抖著嘴唇准备大哭。

稍微闲暇了些,所以曲南星又想起文若莲和她的孩子。现在,他想起他们的次数已经少多了。

一年了,他问过所有的航空公司,也找了私家侦探查过她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是错的,文若莲并未打算拿孩子来向他要求什么,否则她何必逃?而她就这么消失更让他确信孩子是他的骨肉,只是为了某种原因,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埋怨谁都是枉然。虽然龙威也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沮丧,曲南星却把一切推给巧合;太多事都凑在—起,文若莲才有机会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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