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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获绫儿 第12页

作者:常欢

穿过城门,早有人牵着两匹骏马恭恭敬敬的等着。

“丛爷,一路小心。”那下人把马牵上前来。

“嗯。你晌午再上驿站牵回去。”

“是。”

“上马吧。”他对温喜绫招呼一声。

“哎?不走路呀?”

“直接去码头,今晚我们就在船上过夜了,你知道吧?”

“哎?不睡客栈啊?”

睡客栈太花时间。他真想这么回她。早早把这瘟神送走,早早轻松。

心里想得刻薄,但他硬是忍下了,反而语气和缓的问她:“你跟方昔安来扬州时都下船睡啊?”

“他说船上难以入眠,我随便啦!睡通铺当然比挤在小船上舒服。”

“你睡通铺?”他不可思议的问。

她低头忙着开箱子,没答话,专心清点自己携带的食物。

想像她窝在一堆男男女女中间呼呼大睡的模样,丛杰突然心情不佳起来,直怪方昔安,还说喜欢人家勒!明知她是没出阁的姑娘,还这么胡来!

但,话又说回来,从头到脚,她哪里像个姑娘了?他犯糊涂在不高兴什么!切!

“没。”

“……”

“其实睡通铺比较不花钱,不过方昔安偏要多事订房。”她拿出蜜饯塞进嘴里,盖紧箱子,跳上马后才回答他的话。

又不花你的银子。丛杰瞪她一眼,再细想,又觉得她还算有良知,想替方昔安省些钱。

“方昔安不在乎那些钱的。”

“我在乎啊!这中间的差额够买好多好吃的哟。”

老天明察,踏上旅途第一天,还没到晌午呢,他额头上的青筋已是隐隐浮动,绷得他头痛。这死丫头!满脑子吃吃吃!她上辈子是不是猪啊?

也怪他犯贱,总忍不住要问。一到码头,他又开口了。

“我们要在船上过夜,你知道吧?”

“哎你讲过了呀!”

他当然知道他讲过了,也实在不记得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这段时间不算短喔。”

温喜绫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啰嗦。“我自己会找事做。”

“河上一片小茫茫,你能找啥事做?”他冷哼一声。

“再无聊也不求你跟我说话。”

丛杰一挑眉,把马匹处理好,等在码头上的船家已经殷勤的上前来。

“客倌搭船呀?哎呀,这不是丛爷吗!”

“嗯,我往南边去。”

“官衙的小扮儿早就交代,不过这趟路可远,丛爷打算先转渡口?”

“我想包你这条船直下一个码头。”

“那得隔夜了。”那中年船东突然面有难色。“不瞒丛爷,这片水域入夜后很不平静,我即使很想接您这趟生意,但也要顾自己的脑袋。”

“怎么没听说?”他皱起眉。

“哎,那群水贼可凶了,在这儿闹了有大半年。他们占领的那片地方是三不管地带,任谁遇上了他们,只能算倒霉,我最多送丛爷到扬州渡口,这么着对您们也安全些。”

“水贼?”丛杰表情认真,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我多付你一些钱,不会亏待你的。”

“可……”考虑了一会儿,船家看了看丛杰壮硕的体格,照理说,以丛杰在扬州的声威,他当然放心,但传言那群水贼为数不少,真要遇上了,丛杰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吗?

“放心,有事我担下了。”丛杰说完,把一枚沉甸甸的银子丢给船家。

有他的保证,船家不再有异议,解开绳子,收拾东西便出发了。

温喜绫向船家借来钓竿,在船尾自得其乐的钓起鱼来,她在翠湖长大,对于湖边许多事物耳熟能详,一路上更与倚水为生的船家相谈甚欢。

原本还怕她耐不住无聊会闹脾气的丛杰反而接不上话,被晾在一旁不知要做什么才好。

乎缓的水流、层层叠叠相似的山景、成群飞掠的鸟与偶尔跃出水面的大鱼,宽阔的江面极尽远望,除了水仍是水山系艘同他们一般载客的小船前前后后航行着,此外再无其它,丛杰瞧得闷了,干脆进舱睡觉。

这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四周视线一片昏暗,温度也降了,狭小的船舱,丛杰远处伸展,以致全身酸痛,出了舱还差点撞上温喜绫。

她手上拿着一串烤鱼,应该是聊到有趣的事,与船家笑得畅快。

“大虫大虫吃鱼哟!”

平日任她怎么乱喊都无妨的,但此时此刻,那两个字却让他无端冒火。

怎么说他在船东的眼里也算个“爷儿”,被她这样毫无礼貌的喊成大虫,他颜面何在?

“我有名有姓。”他没好气的说。

她没理他的抗议,递了串鱼过来。

“多烤的,你吃不吃?”

“多的才给我!”他冷哼,接过来咬了一口。

“可不是?当然得是我吃不下才给你啊。”她说理直气壮。

“吃饱了!我要休息了喔,大虫你别吵我。”

他咬着那串鱼,无言的坐了下来。

白日里还能偶尔见到同他们一般的小客舟,此刻却都不见了,整片水域像是覆上团黑厚毯子,又像油墨一般的浓稠,天空不见同颗星子,系在他头上的一点渔火,便是这世上仅存的一眯光亮了。

“丛爷儿打哪儿结识小扮儿这号人物,可真有意思。”船家把小船固定方向,打亮火石点起灯笼。

“我在这儿河上载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烤鱼给我吃的客人。”

鱼肉在嘴里梗着一会儿才吞下去,丛杰突然无言。

“你说水贼猖獗的地方到了吗?”

“就快要通过了。”船家松下一口气。

“这一段水流缓,得花点时间。只要过前面那座山,就安全了。托丛爷的福,我们运气好,没遇上他们。”

“嗯。”丛杰走去船尾翘首看着远处,难免有些失望。他其实还满想会会传言中的水上恶盗。

夜色更深,两侧山谷间不时刮来飕飕冷风,呼呼作响,就着灯火往上看,实在看不出山上那些狰狞的黑影究是参天巨树还是奇石盘柱,虫声野兽呼啸不时交错,丛杰细看了一会,觉得并无异状,才又合眼休息。

直到那个细碎声音忽地响起,他警戒的睁开眼。

声音似有若无,忽轻忽重,丛杰起身侧耳细听,风声、水声、虫声,还有分辨不出是狼还是猿猴的嗥叫,但这些都不及那个细碎声音来得如影随形。

船东倚着舵打盹,丛杰讶异这诡异的声音居然没有惊扰到他。

丛杰起身,舟下江水深不见底,眼前不清的视线,加上这让人静不下心的怪声音不知打哪儿来,要真有强盗来袭,他根本没有筹码可以与之对抗。

而那个男人婆在船舱里几个时辰了,不知她是否睡得安稳?

丛杰探头进船舱,看到温喜绫,半晌无法言语。

脸色却是越来越铁青。

“妈的!”他冒出一句诅咒。

这男人婆!站无站相,坐没坐姿,出口成脏,嗜吃如命,胃大如牛,暴躁冲动,竟连打呼声都能吓死人!

把这些形容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很残忍的,可这真的不能怪他,他一介粗俗,文采不好,根本想不出更贴切的词。

如果时光倒流十年,依他当年强烈的好奇心及冲动的性格,肯定会剥光她的衣服——验明正身。

因为,哪有女人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说,根本没有女人是这个样子的。就他的记忆所及,曾栽在他手里的一名女盗匪,虽是虎背熊腰,但就逮时脸上仍有一抹胭脂,哪像这个温喜绫?

一样东西重击她头上,好梦正酣的温喜绫睁开眼。

“哪个王八羔子打我?”揉着额头,她怒吼。

船家被她的叫骂声给吓醒,挤进来视察情况。

“没事,忙你的。”丛杰摆摆手。

“嗯。”船家揉揉眼,回船头继续方才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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