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怜再点了点头,粉女敕的唇微微一撇,纵然不满也不敢多所违逆。
而在另外一头,阿青边跺脚呵气边强咬住打颤的贝齿。
唉,才黄昏日落就冷成这样,若是天一黑,恐怕她连耳朵鼻子都会冻得掉了下来。
就说了吧,早该多带点人来的,这样起码人手多点热闹点,就算捡柴火也有个伴聊聊天哪!
想起这一路上憋着气冷眼瞧着他们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偏只她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心酸酸……唉。
突然间,一双大手攫去她双臂抱着的沉重木柴,她猛然回头──
“王爷?!”她张大了嘴。
笑意晏晏,对着她调皮眨眼睛的可不正是千载?
“我来帮你。”他强忍着对脏兮兮枯枝的厌恶,弯下腰要捡拾,可是地上的枯枝带着尘泥和烂叶,害他伸出的手掌悬在上空虚挑了半天,就是下不了决心要捡哪一根。
“王爷,照你这速度,就算挑到天亮也挑不到几根来取暖的。”阿青在一旁瞅着,忍俊不住。
“可是我在挑干净一点的,它们都……这么脏。”他眉头打结,神情哀怨。
“下回我会记得先交代它们洗完澡再躺成一排让你捡。”她闲闲地道。
“你在取笑我吗?”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委委屈屈地道:“凡事总有第一次,我会努力克服心头恐惧的。”
“王爷,给我吧。”她不由分说自他手里把那一小捆柴火抱回怀里,唇角露出疼惜怜爱的笑容,“你做不惯的,万一弄脏了衣裳更不好。”
“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个娘儿们,怕弄脏……”千载嘴上说得好不刚强,然而怕阿青看见,悄悄背过身先对微沾泥灰的手掌偷偷吹了吹,随即又鼓起勇气拿过她手上的柴火,“都说了我来,你歇一歇吧。”
她又怎会没瞧见?但是他可爱又傻气的动作非但没惹恼她,反而还令地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王爷,那这么着,我来捡你来拿吧。”她补了一句,甜甜道:“我会在交给你之前先撢一撢灰尘枯叶的。”
他大喜过望,“好哇、好哇。”
他俩便默契十足地合作着捡柴火,不一会儿便收集到了一大捆足够燃烧整晚好取暖的枯枝了。
他俩说说笑笑地走回马车停置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段无秀和莲怜在那儿百无聊赖的闲散模样。
“我们真像是人家的长工。”他咕哝。
“能者多劳,再说王爷的器度向来就不止这么一点点呀。”阿青嫣然一笑,安抚着他。
“我不是为我自己抱不平,是为你。”他黑眸掠过一抹伤神,微懊悔地道:“早知就听你的,多带些人出来,这样也好为你分担这些粗重的工作。我真笨,怎就没想过这样是苦了你一个人要服侍我们三个……”
亏他平日还夸嘴说爱护阿青,这几日见阿青忙进忙出安排这个服侍那个的,小小人儿又小了一大圈了。
“害得我的小阿青又瘦了。”他将满怀柴火换了手抱,腾出左手轻轻地抚模她清减又明显睡眠不足的小脸蛋,心下微微揪疼不舍。“再这样下去不行的,我还是燃青硫弹为号,让人赶来……”
“王爷,阿青不苦。”她感动得心儿颤动着,仰着头痴痴地望着他,“能在你的身边服侍,阿青就算做到死也高高兴兴。”
“我怎么能让你服侍我服侍到死?”他怜爱心疼地轻划过她憔悴的眉心。“傻子,累成这样还高高兴兴,说这话是故意让我心痛的吗?你明知道我对你……我对你……”
心神鼓荡激昂之下,他差点月兑口而出那惊世骇俗的话来。
千载悚然一惊,猛地缩回手,宛若被烫着了般──他、他刚刚怎么了?怎会一时忘情,让情感凌驾了理智之上。
他、他对阿青的心……怎么忽喜忽忧,又是心惊又是心疼?
难道他脑子真的出了天大岔子,竟然对一个同性的小男子动了心?!
千载的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僵立在当场半天无法言语,更无法思考。
“王爷,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受了寒吗?”阿青霎时自羞赧变成惊慌,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急摇。“王爷!”
段无秀和莲怜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他们,起身欲过来相迎,可就在夕阳倏然消失大地,天色乍然陷入昏暗之际,一阵寒鸦啪啦啦受惊振翅飞起。
“有杀气!”纵然心乱难分,千载还是立刻警觉应变,左右双臂抓揽着阿青和莲怜便跃起十丈,堪堪地避过数柄寒气森森的剑光。
“王爷小心!”段无秀大吼一声,拔出剑凌厉地反攻回去。
五名黑衣人一击未中,很快地改变战术,两名架住段无秀的剑,三名凶狠地直逼向护花心切的千载,打算趁他分心时斩于剑下。
阿青不知道她家的王爷功夫怎么样,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王爷因她而受到任何一丝的伤。
她在惊惶中瞥见黑衣人连连痛下杀手,王爷却只能搂着她俩左闪右避,虽是护得她们通身周全,却也因此无从腾出手来反击或保护自己。
“啊……救命……王爷……我好怕啊……”
已经是心烦意乱,耳畔听的全是莲怜拔高了嗓音的惊惧尖叫,阿青真想一拳揍昏她,好图个安静。
咻地一声,一记寒魄削落了她颊畔的一绺青丝,阿青死命咬住下唇不惊呼出声,免得扰了千载分神。
“王爷,你放下我!”她焦急地推着他的胸膛,拚命想挣月兑他的臂弯。“这样你才可以回手──”
“别想!”千载轻而易举地带着她们又避开三柄锋芒剑光,脸不红气不喘。“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王爷,好可怕呀!”莲怜不甘被忽视,双手将他抱得更紧,连连尖呼。“啊!啊!”
千载险些被她吓人的尖叫声震聋了耳膜,他皱了皱眉,迅捷的身形不禁停顿了一下。
三名黑衣人好不容易觑见了这个空档,哪会轻易放过?相互交换了一记眼神,三柄剑同时刺向他的左胸。
千载眸光一冷,要闪避已是不及,猝不及防间也无法左闪或右躲,因为往左闪会将莲怜置于剑锋下,往右闪则是将阿青陷入危险死亡之中。
在电光石火间,他唯有将左胸移离三寸以避开要害……
“王爷!”阿青倒抽了口凉气,想也不想地大力挣离他的臂弯,揉身扑护向他。
“阿青!你……”等千载意识到她的行动前,一切已经太迟了。
噗地一声,三柄剑同时钉入了阿青的下胁,旋即拔出,触目惊心的血花瞬间炸了开来。
“阿青!”千载顿时变色,痛苦地大喊。
阿青从来不知道中剑会这么痛,像是三道雷电冰冷又炽热地插进她的体内,她彷佛可以感觉到寒彻骨髓的剑锋紧刮过血肉之间的剧烈痛楚……她痛到整个人紧紧蜷缩了起来。
千载瞬间发了狂,像变了个人似地猛吼一声,犹如狂怒的雄狮般杀气腾腾地冲向三名反应不及的黑衣人,在电驰雷闪的一剎那,快如疾箭,他的十二连环腿重重地踢中了三名黑衣人的胸口。
“啊──”黑衣人登时惨叫一声,呛咳着吐血连连,转身逃了几步却跪倒在地,随着剧烈呕吐后,便轰然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莲怜惊吓骇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老天,不过眨眼间,三名杀手便已经倒毙当场,好厉害的武功,好可怕的杀招。
“若非要问出幕后主使者,我早要了你们几个的狗命!”他往昔亲切笑意全然不见,深邃的黑眸底杀气森森,“没想到却让你们有机会伤了阿青……阿青?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