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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下) 第18页

作者:郑媛

“你,呃,你怎么来了?”见到妻子,保胜老脸微微的红。

他将公务交给儿子已久,清闲了数年,近几年早已不睡书房,每晚逍遥在妻妾之间,卧惯高床软垫,昨夜仓皇间不得已窝在书房,胡乱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眼泡还肿着、额角还疼着,显得十分狼狈。

别凤心里有气,本来还想奚落丈夫两句,可一见他头上扎个包,衣服狼狈的模样,到口的话就咽下去了。

“来给你送饭呀!”压住一口气,她瞅着丈夫道:“你这模样又不能上饭厅去,要给老祖宗瞧见,那能了得吗?”

听见这话,保胜撇撇嘴,心里一丝丝甜。“你惦记着我啊?”

没料想,平日动不动与他顶嘴的妻子,近日没来嘲笑他就好,竟还想着他没饭吃。

“谁惦记你了!”桂凤瞅他一眼,没好气道:“额角都砸成一道口子了,能胡乱吃吗?”

这话不是惦着他,是惦着谁了?

这会儿保胜不窝囊,也不狼狈了。“那,你吃过早膳没啊?”他笑满嘴。

“赶着给你送饭来,谁吃了!”桂凤冷脸答,还吩咐丫头把饭布在王爷榻前。

“咱们一块吃吧?”保胜笑嘻嘻问妻子。

“不要了,你自个儿吃!”桂凤不理他。

“来吧,咱们一块吃吧!”保胜却扯住妻子,死皮赖脸地,硬是把她扯到身边坐下。

“干什么啦你!”桂凤脸皮薄,忙低斥丈夫:“拉拉扯扯的,没瞧见丫头们都在吗?”

“那叫她们出去不就成了?”保胜随即命众丫头出去。

别凤却脸红了。“你干嘛叫丫头们都出去?”她睁大眼。

“干嘛?”保胜笑嘻嘻地,“当然是方便咱们夫妻俩说体己话啊!”

“谁跟你说体己话!”桂凤转身不依。

保胜握着妻子的肩,小心翼翼地把她转回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到头来待我最好的还是你!”相处几十年,最了解桂凤的,当然还是保胜。

别凤这时还肯来看他,如寒冬送暖,令他感触颇深。

“你知道,知道才怪!”桂凤嘴上还倔着,可眼睛却瞄着丈夫的额角,脸色忧虑。“大夫来瞧过没?别自己个胡乱包扎,就砸在眉梢上,可不是玩的!”

“知道、知道!”保胜心里甜丝丝地。“这包是大夫给缠的,大夫近日还要再来,再给我头上缠个蒙古包!”他逗妻子。

别凤果然笑出来。“你还不正经!”她嗔道,作状伸手要搥他。

保胜情不自禁地握住妻子的手。“我还以为你也不理我哩,昨天晚上我心里好苦。”他对妻子说真心话。

“你叫玉銮理你不就成了?”她故意说:“平日你气我,不都是去找她吗?”

“是我错了。”保胜知道妻子的心思。“平日我让让你也没事了,是我心眼小,你别同我计较了,好吗?”

听丈夫一句错了,桂凤声音也软下来了,“谁同你计较了?要计较,早八百年前就该跟你计较了。”她喃喃说。

“全都是我不好!”保胜拥住妻子的肩头,将僵硬的桂凤搅如怀里。“一切是我的错,是我笨是我蠢,放着贤惠的妻子,好端端的还纳妾取侧室做什么?”只有自讨苦吃!

保胜吁口气,好生感叹。

这些年来周旋在妻子与侧室之前,虽夜卧高床软垫,可安抚了这个得罪了那个,他其实也不好过。

谁说男人三妻四妾可享齐人之福?说这话的,必定想害人。

别凤被丈夫搅在怀里,胸口小鹿乱撞,竟像当年新婚那样,心窝里甜蜜蜜的……

有多少年了?丈夫不曾这样宠溺地抱过自己,她感动、震惊得都快哭了。

“我也不好,都怪我脾气拗,这张嘴总是不让你,才会把丈夫拱手送给侧室与小妾。”桂凤也后悔了,她软着声,也对丈夫说出了真心话。

保胜听她说出这话,感动得心都化了。“怎能怪你呢?是我自个儿不珍惜,我该多疼的人是你,这道理竟然叫我近日才想通了!”凝视妻子娇羞的脸庞,保胜的记忆也回到当年新婚燕尔的时光,对妻子的感情与感觉,也越发深浓起来。

耳里听着丈夫十多年不会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桂凤这时才真正明白馥容那番话,理解那话中真实的涵义。

想想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竟然要媳妇来教她夫妻相处的道理,感叹之余,她也不得不佩服馥容的蕙质兰心,庆幸自己得到一个如此贤惠的好儿媳。

不知不觉,她累得在榻上睡着。

等她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床软缎,和一件衣物。

她做起来,衣服滑落到地上,她怔怔地凝望,认得那是兆臣的髦衣。

下了软榻,地上凉凉冰冰,她这是才发现身子还是果的,脸儿一瞬间发烫。

在软榻旁的架子上找到自己的衣物,她赶紧穿上,然而窸窸窣窣的声音,已引来堂前的男人。

“醒了?”他走到塌边才出声。

吓了她一跳,他走路几乎完全没声音!

“嗯。”她红着脸,不敢抬眸看他。

她怕一见他,就回想起与他在书房做了什么事。

他坐在塌边凝视她。

他看她很久,却不说话。

“为什么这么看我?”她忍不住,终于出声问他。

“什么时候,再为我画一张画?”他开口就问。

她屏息。“你想要我的画吗?你想要画眉还是雨燕?”明知故问。

他咧嘴。“你喜欢画鸟?”

“嗯。”她别开眼,轻哼。

“我以为,你喜欢画的是我。”他笑。

听到他这么说,她脸又红了,半天回不了话。

“不过,这回我要你画点不同的。”他将羞怯的娇躯纳进怀里,抬起她羞红的小脸,命她看他。

“你要我画什么?”她呐呐问。

“你。”

“我?”她眨着水眸,有些错愕。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很惊讶?”他低笑。

“为什么要画我?”她喃喃问。

他撇嘴,未回答,又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她眨着眸子。

羽状的睫毛轻轻扇动,在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一弧动人的阴影。

盯着眼前这幅美景,他低柔地说出要求:“这幅画要够小,能让我置于胸口,随身携带,到哪里都跟着我走,以便我想你时,可以随时取出来观看,解相思之情。”

她瞪大眸子,怔怔地凝住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

“发什么呆,小傻瓜?”他沙哑地笑,拇指情不自禁地抚揉着那颗他眷爱的勾魂小嘴珠。“说好,快。”低柔的催促她。

“唔……”她想说话,可他的拇指揉着她的唇,令她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嗯?什么?”他哼一声。

癌首,耳朵故意贴在柔软的粉唇,享受她吹在他耳鼓上,充满调情意味的芝兰气。

馥容连颈子也红了,猜到他的坏心。

因为稍早他才对着她的耳,又舌忝又咬,吹了一早上的气,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好。”她屏着气,只好赶紧同意。

见诡计不得逞,他抬首,嘴角撇着笑。“那我就等着收你的画,记着,不许让我等太久。”

怕自己不回答,他又要捉弄她,芙蓉赶紧点头。

“还有,”他敛起笑,“近日我公务甚忙,往后有事——”他忽然顿住。

她不解,抬眸凝住他。

她眸光低敛,脸色忽然严肃。“白日,我抽不开身,”停顿半晌他才继续往下本想说的话。

她凝眸看他,讶异于他如此认真的态度。

“听见了吗?”他问,要她的答案。

“听见了。”她点头轻声答,尽避他深色严重,她的心窝却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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