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喘一声:“你放开我!”
“我不放!死也不放!”
“你是蠢了吗?”他明知她的武功比他好,绝非三脚猫之辈,何必自已受罪?“你放了我……啊啊,住手!你要把他打死啦!”
“打死了正好!他女乃女乃的,老子要个女人,谁敢跟我抢?这没用的男人想抢?啐,去阎王爷那里抢吧!”
沈非君见他下手愈来愈重,莫遥生却死也不肯放开她,心里愈来愈慌,不由得对上他那一双会勾人的眼。
他自始至终都定定地望著她,不曾移开过。眼里……还是那赤果果的情意,是对她的。
他这傻楞子!傻楞子!
远处,好像传来小鹏急怒的喊叫声,她却听不真切;拳头落下来了,打在他的身上,她也瞧不见了,她的眼里只看见他的眼睛,看见他十年未曾改变的情意。
“莫遥生,以前你不是一个会失去控制的人。”
“是人,都会变。”他哑声说道。
她心一颤。她变了,他也变了吗?但他的变化终究没有她来得大啊。
“你终於承认你是非君了吗?”他露出喜悦的笑来。
这种笑,多像他少年时的笑,既乾净又满足。他能变多少?
“就算我承认了,也非过往的沈非君了。”
“只要你是我的非君,那我就算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沈非君注视他良久,才叹口气,低语:“你缓筢悔,然后宁愿不曾遇过我。”
莫遥生闻言,知道她终於有留在自已身边的心意了,心里大喜,感激得连打在他身上的拳头都毫无感觉了。
“我永远也不缓筢悔!”他望著她的泪眼,深情地轻声承诺:“我也永远不会有这个‘宁愿’,所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第五章
“娘,你们……是旧识?”
谁在喊娘?是那个死跟著他的小子?原来,那小子跟著他混进来是为了救他的娘啊,难怪死缠著自己,冷言相稽也不肯离去。
“呃……我是认识他啦。”
非君?是他听错了吗?
“娘,为什么我老觉得你说得很心虚?”
“没……没有嘛,小鹏!你当娘是犯人在拷问吗?呜,小鹏,让娘抱抱,娘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饼了一会儿,沈小鹏的声音压抑地响起:“娘,你抱够了没?我快断气了。”
“呜,小鹏一点也不想念娘,对不对?自从娘离开你之后,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软软的小身体。”
不,不会是非君,非君的性子不是如此……莫遥生昏昏沉沉的,想要挣扎著清醒过来,眼皮却极重。
“娘,我迟早会长大。”
“是啊,你一长大,就不让我抱了,呜呜呜,还是你小时候可爱,我亲你,你也会笑呵呵地回亲我,现在只肯让我抱,连让娘亲一下都不愿意,呜呜呜……”
这女人的眼泪听起来很廉价,动不动就哭,这女人不可能会是非君——
“不管我长得多大,你爱抱便抱,行了吧?娘,不要哭了好不好?就算你的眼泪是假的、就算你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我都不吭声了,好不好?瞧你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这小孩知她是假哭?既是假哭,这小孩在那里心疼什么?他心中不以为然,神智又在飘浮,他极力想要张开眼睛瞧沈非君到底在哪里,却力不从心,他感觉到自己勉强伸出手臂,立刻有一只手握住他。是非君吗?
“娘,若是小鹏能出木屋,小鹏也会像他一样护著娘的!”
这小孩的语气有些酸,对谁?随即他又听见那像非君声音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抱住那小孩……恶心死了,他从小到大可没有见过哪一对母子像他们一样腻成这样。
莫遥生再度醒来时,心里一惊,月兑口大喊:“非君!”
他惊悸地张开眼,发现自已仍待在小木屋里,转头一看,瞧见假冒他儿子的沈小鹏正费力站在凳子上,透著窗子著急地往外看,角落里则缩著一名眼生的小泵娘,他心里直觉那是小鹏的娘,虽年轻有些过小,但他并未深想,立刻又看了木屋一眼,月兑口道:“非君呢?”
沈小鹏转过脸,诡异地看他,答道:“她出去了。”
“出去?”莫遥生闻言大惊失色,要爬起身来却发现身上伤痕累累。他暗暗抽气,撑著身子狼狈地走向门。“是那胖子将她抓走的?”
“不,是她自个儿出去的。”沈小鹏虽不甘愿,但也实话实说:“就算你被打得昏迷不醒,你仍死也不放手,害得那胖子想碰她都不成,只得将你们一块关进来。是我跟她费尽力气才让你放手的。”
“那她怎会不在?”
“你放心,是别的人带她出去的,她说那人不会害她,她只是要出去为大家弄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
“弄吃的?”她当她是这里的大厨,得喂饱山寨里的所有人吗?
沈小鹏彷佛看穿他眼里的难以置信,轻声笑道:“我当你跟她很熟呢,原来你不知她挑食得很。你以为她这么好心帮人做饭吗?是这里的伙食难吃得让她想哭吧。”
莫遥生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得意,心里颇为奇怪,但他无暇细想,只微怒道:“就为了吃,她冒著危险出去?”他的记忆中,非君并非贪嘴挑食之人。
沈小鹏心里赞同他的看法,嘴里却道:“你当你是谁,管得著她吗?”
“我与她的关系密不可分,她是我的……”忽地住了口,及时发现这小表是在套他与沈非君的关系。
为什么?他的眼角瞄到角落里垂首微抖的姑娘,再往沈小鹏看去。
这小表有他自己的娘,怎么对非君百般注意?
沈小鹏见他不再答,直问:“你的什么?”
“自是我极为亲密之人。”
亲密?沈小鹏脑袋瓜顶差点冒烟了。要论起亲密,这姓莫的岂会有他跟他娘一样的亲密!
但,这莫遥生显然与他娘十分熟识,感情也必定不浅,否则不会为了救他娘,冒险入寨,还为她挨尽拳头——
“你跟她……是极好的朋友?”这倒有可能。常听余叔叔说,江湖上多有生死论交之辈,非关男女之情的,他虽不知他娘在天水庄之前的事情,但他娘却懂一点功夫,应有走过江湖才对。
“朋友二字岂能形容我与她的关系?”
沈小鹏眯起眼,语气微恼道:“你看起来比她还年轻,难道是……她的亲弟弟?”他的舅舅?
“谁说我是她弟弟了!”
“不是弟弟,莫非是她那个驻颜有术的师父?不,那可不怎么像。你的武功一定不好,才会用这种肥羊法子混进山寨救人……”说到最后已是自言自语了。
莫遥生听他仿佛连沈非君的师父都熟,他心里讶异无比,正要月兑口详问这小表为何对沈非君如此感兴趣,忽见沈小鹏双目一亮。
“回来了!”
沈小鹏跳下凳子,奔到门口,门外一阵解开铁链的声音,莫遥生忍著全身的疼痛走到门前。
门一开,沈非君楞了下,随即喜道:“你总算清醒了!正好,我煮了点粥,先填点肚子……小鹏,当然也有你的份。”
沈小鹏看她没受任何伤害,将她小心拉进屋内,对著跟在他娘身后的年轻小伙子喊道:“你的责任了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随即用力将门关上。
“他是谁?”莫遥生见那人一脸痴相,心里暗感不妙。
“自然是这小山寨里的人。”沈小鹏没好气地说道:“看他一睑垂涎,就知道又被……”差点喊出娘来,及时想起娘的叮咛,改口:“就知道又被你的手艺给骗了,他一定在期待明天你会煮什么吧?根本不知你只会煮这么一道肉粥而已,其它的,连我也吃不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