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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 第10页

作者:于晴

他的嘴微张,目光环视房内,确定无人之后,跳过聂沧溟再望向床上的人儿。

“敢情这位就是……探花谭碔砆?”

“下官正是谭碔砆。”她微微一笑道。

“哦……哦……谭……在下左军右都督段元泽,请多指教指教。”他咧开嘴,傻笑道。

谭碔砆抬举双臂,向他拱礼。

好……好秀气的男孩!段元泽暗暗咋舌。谭碔砆的脸色苍白,身子在官袍下极为瘦弱,现下这孩子稚气未月兑,将来在朝中……怕是许多断袖人的最爱。他的眼角悄悄瞥向聂沧溟。

“你下午不是见过她吗?”聂沧溟明白他的眼神,微斥道。

“我下午只见你抱起他,他长什么样,我可没看清楚呀。”他反驳,随即正色说道:“我已将邵元节送往章大人府邸,明日一早章大人邀咱们一块进宫。”

“那有什么问题。”

见他又微笑,段元泽一肚子火,冲口道:“是没有问题!最好这个邵元节真懂长生之道,让君王长命百岁,大明永生不息!”忿恨一掌击向桌面,眼尾猛然瞧见谭碔砆蹙起眉头,想起这孩子是文人,临时将手劲转个方向,打到柱子上头。圆柱上多了掌印,他低声恼道:“吓着你了,碔砆。”

“是呀,我的肚皮吓坏了。”她面不改色说道。

“肚皮?”

“我饿了,好饿好饿。”她坦白说道。可怜兮兮地望向聂沧溟。“大哥,我盘缠用尽,月俸也还没拿到,既然你我是兄弟,就该不分彼此,从此以后小弟是否不必付租、不必付点心钱,就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兄弟?你们义结金兰?”怒火半降的段元泽吃惊问道。

“你受伤了,那关沧溟兄什么事——啊,啊……”眼尖瞧见聂沧溟的腕上也绑着绷带。段元泽的嘴大张,久久无法言语。

如果说,他是小道消息集散地,所网罗的消息可以写成一本书,那么无疑的,今天他所见所闻会成为那本书里最大条的震撼消息。

据他所知,聂沧溟虽然脾气极好,却从不跟朝廷大臣结拜。即使是他自己,也是处于自己赖上去的“好朋友”,更别提义结金兰啊……他瞄瞄谭碔砆清雅秀丽的容貌,忽而道:

“该不会……是碔砆受了伤,沧溟兄你舍不得,所以……”

“胡说些什么!”聂沧溟轻笑斥道,不以为意。“你有你的正经事要做,如果抓不到那些为非作歹的京师大盗,罪一降下来,你我受不起。”

段元泽哼了一声,看向谭碔砆怔然的表情,说道:“幸亏你没事,那些京师大盗也真够残忍,竟然错伤无辜的你。要不是沧溟兄及时救你,岂不多了一条冤魂?”

将他们对话拼凑一二,可以揣测出聂沧溟对外的说辞。原来,他连段元泽也不信任,这样的男人会留下她的命,实是意料之外。

这可不好,得想个法子得到他的信任才行,不然哪天怎么偷偷被他害死都不知情……

“碔砆,你怎么啦?”聂沧溟对上她的眼眸,似在探索她会如何响应。

她连眼也不眨地笑说道:“大哥,我真是吓怕了,幸好有你来救,既然连我的命都救了,不妨连我的肚皮也一块救吧。只要供我吃喝,我这辈子绝对不离心。”

他亦微笑。“你的要求真小。”要求愈小的人,愈不易掌控。

“那是大哥不知我多挑食,能养得起我的人不多。”

所以她找上了他?他的眼神如此询问。

她笑颜漾深,随即苦笑摀肚,拱起身来。

“我好饿……”从下午饿到现在,历经死关一回,更耗体力。

“饿?好好,我马上差人去煮。”段元泽最见不得的就是细瘦的孩子挨饿。

“我不吃无料阳春面,不吃无味白馒头,冷食我不要,饭无菜不吃,多谢了,段爵爷。”她叫道。

段元泽错愕了下,月兑口道:“你真挑,若是只有一碗白饭,一碗白面,那你岂不饿死?”

她的笑纹明露,叹说道:“那就让我饿死吧。谁教爹娘生了我这样的身体,你瞧,我的弱点多好抓,只要饿上我几顿,我自动见阎王。”

她的眼投向聂沧溟,彷佛在说,她已将所有弱点曝光在他眼下,请他尽避安心。

他仍在笑。笑纹都出来了,仍不愿给她个肯定答复。

第四章

“这儿有你说话的分吗?”章大人恼斥道。眼角瞥到邵道人绕着聂沧溟缓缓走着,目露打量。

“我们可曾见过?”邵元节忽然问道。

聂沧溟微笑,双目柔和。“我老家南京,后而北上,不曾去过道人故乡,与道人应是未曾相识。”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过你?”

“天下貌似之人,并非没有。”他不徐不缓地说道。

邵元节瞇起眼,专注望着他的眼睛。“不,我不是说相貌,而是你的眼睛。昨晚,我只见到段爵爷领兵来救人,怎么没见到你?”

“他领兵救人,我领兵追人,可惜没有追到。”他叹道。

“我听说,聂爵爷身手极好,没有逮到京师大盗,是因救了新科探花?”

“正是。新科探花路经那里,遭贼人挟持,我为救她,不及擒盗。”

“是这样吗?”邵元节转向章大人问道:“可否请谭大人出来?”

聂沧溟与段元泽的眼神彼此交会,后者显得困惑;聂凔溟则暗暗吃惊,微恼自己昨晚没杀了谭碔砆,今日大患是自己害的,恕不得人。

有仆引谭碔砆出来,她笑脸迎人地向章大人拱礼。

“大人,您府厨子的手艺真是一等一的好,让下官差点离不开桌,就此赖上了这儿呢……啊,二位爵爷也在此?”

聂沧溟向她笑道:

“谭大人不在府里养伤,身子好些了吗?”身侧五爪成拳,青筋暴于袖内手臂,恨极自己的愚蠢。

“还有点不太舒服。”她虚伪笑道:“幸而章大人邀我过府品尝美味手艺。您知道的,我贪吃又挑嘴,在聂府里连吃点心都要钱,不免让人气恼。”

“不必气恼,不必气恼,你若爱吃,时时刻刻都欢迎。”章大人笑瞇了眼。当日在殿试里,远远地没有瞧清谭碔砆的脸,只觉这探花胆子好小,今天细看之下,才发现相貌奇佳,让他心痒难耐。

他是养过娈童,谭碔砆虽是少年,但如果不是官,真想将他占为己有。

“多谢章大人。”她笑得淘气,眼角瞥到聂沧溟平静的脸色。“下官的弱点啊,就是十分贪嘴,哪里有美食,我就往哪儿跑。”

聂沧溟的牙关咬紧,已渗出薄血来。现在才知要保持一贯笑容有多难。

“谭大人,你昨晚……怎会遇上京师大盗?”邵元节插嘴问道。目光又落在聂沧溟熟悉的双目上。

谭碔砆缩了缩肩,笑容收敛。“说起昨晚……真是吓坏下官。我生了病,聂爵爷好心送我回府,半途遇见恶贼,将我掳去,幸而后来爵爷追上救人,否则下官小命休矣。”

“那恶贼你可有瞧清?”

“恶贼蒙面,瞧不清楚。”

“那么身形呢?”

“身形与聂爵爷极为相似,若不是他俩有对上几招,我还真以为是同一人呢!”她老实说道。

“哦?”邵元节与章大人对看一眼,后者似乎在说他太过多虑了。“那么你的伤……”

“是匕首伤的。”一思及伤,她脸露惧意,解开绷带。伤口是新鲜的,刚涂上药,随时又会渗出血来。她将手腕举起来,叹道:“聂爵爷也有一伤,正是恶贼欲伤我之时,爵爷护我所受的伤……”语毕,眼泪滚在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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