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亚噗哧一笑,上帝,这才是拓尔。
“芙亚,这里太冷,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过夜。”拓尔望望窗外。
“我们回城堡去?”
“不,我们离城堡太远了,外面又下着雪,回城堡太危险了。离这里不远有间木屋,那里有柴火,我们还是到那里去,别留在这座老教堂中,免得冻伤。”
“教堂?这座奇怪的屋子是教堂?”芙亚诧异地低嚷。
“嗯,这种木造教堂建于基督教刚传人北欧的时候,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目前挪威只剩寥寥几座而已,相当珍贵。”
“可是,祭坛上摆的是古维京人的偶像……”
“那是我的祖先,也是奥丁家族的建立者。”拓尔望望洋洋得意的木偶,自豪地解释。
“什么?你们把祖先的雕像摆在祭坛上,当成上帝膜拜?”
芙亚虽然不是虔诚的教徒,倒也被奥丁家族的作风吓着了。
“有何不可。”拓尔耸耸肩,不以为意。
“上帝!”芙亚咋舌。
“此时能救你的不是上帝,而是我。”拓尔纠正她。
“难怪外界对你的评语会那么糟。”芙亚终于碰上一个比她还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懂得分辨是非与谣言。”拓尔一言带过,洒月兑不已。
然后,他一手牵起白马,一手抱着芙亚阔步迈向门口。
门外那只体格彪悍的黑马一见主人接近,立刻昂头踹步,雄纠纠地嘶鸣几声。
拓尔抱着芙亚,跃上黑马,两人两马朝暗夜森林奔去。
风劲雪急,暗夜森林充满危险的讯息。被雪压断的枝桠与藤蔓不时从空中掉落,幸亏有拓尔高大的身躯蔽护,芙亚方能毫发无伤。
雄壮的黑马在荒凉原始的树林中践踏前进,白色骏马则紧跟在后。
最后,黑马在一间宽敞的木屋前停了下来。拓尔立刻抱她进屋。
屋内空气相当清新,毫无潮湿的霉味,芙亚直觉认为,拓尔一定常到这儿来,否则位于深山中的木屋绝对无法保持得如此洁爽。
“我来生火。”放下她之后,拓尔随即走向前去,壮硕的身影没入灯光不及的暗处。
“你看得见吗?”芙亚擎灯向前,边走边问,尚未走到拓尔身旁,一盆烈火便燎烧开来。
跳跃的火光照亮木屋内的情形,芙亚眼波流转,眼睛所见皆是精致高雅的家具,橡木地板上还铺着厚软的地毯,漆成淡紫色的木墙上错落挂着几幅颇富东方神秘气息的彩画,整间屋子充满细腻雅致的女人味。
芙亚的眸光落到壁炉上方,那里有一幅照片,照片中共有三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乍看像是一幅全家福照片,仔细一看,又觉得怪怪的。
芙亚被这幅照片吸引住了,拿起照片来看。
照片中清一色是金发蓝眼,三人的长相有着不可思议的相像。照片中的中年男子不但长得英俊挺拔,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他那双澄蓝如海的双眸闪着震慑人心的光芒,芙亚心头一震,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她血液中奔窜。
“怎样?我小时候很可爱吧?”拓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芙亚被他的声音惊醒,反射性地回头,拓尔正站在她背后笑着,他的手里还拿着铜锅和茶具。
“这是你?”芙亚指指照片中的小人儿,唇瓣忍不住逸出一抹笑。
童年时的拓尔岂是可爱二字可以形容?顶着一头金发的他仿佛天上小天使下了凡尘,光看照片就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亲亲他。
“我五岁的时候。”拓尔蹲到壁炉前,把铜锅吊在熊熊烈焰上。
“五岁?”芙亚喃喃念了念,眼光不由自主落到那个英俊慑人的男人身上。“这么说,这个中年人应该是你父亲了?”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怦怦直跳,浑身轻轻颤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老拓尔的相片,她为何会产生如此奇怪的反应。
“对,是我和爸爸以及艾薇拉姑姑的合照。”拓尔忙完手边的工作,高大的身子朝地板一坐,松懈了下来。
“她就是艾薇拉?”望着相片中美艳动人的挪威美女,芙亚的脸色不由一变。
“怎么了?”拓尔把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你好像很惊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他偎在她脸畔,轻轻厮磨起来。
“艾薇拉真的是你的姑姑吗?她看起来很年轻、很漂亮、很动人。”
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拓尔不由皱了皱眉头。
“艾薇拉姑姑是我父亲的堂妹,从小就在奥丁神堡长大,她比我父亲小了十六岁,因此父亲非常宠她,他们俩的感情比亲兄妹还要亲,这间木屋就是父亲为她建造的。艾薇拉姑姑每年都会回挪威一次,每次回来都会住到这间木屋来。她总是说,这间木屋装满了她一生当中最精采的回忆。”
拓尔静静观察芙亚,芙亚也静静打量他。两人互相凝看,久久不语,唯有炉中柴火哔剥、哗剥响个不停。
“你对艾薇拉姑姑似乎特别有兴趣?”拓尔打破沉默,定定瞧着芙亚,锐利的眸光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芙亚咬咬唇,不知如何启口。
“芙亚?”拓尔攫住她的下巴。
芙亚抿抿唇,她从毛衣的口袋中模出一封信,递给拓尔。
“你自己看吧,事实总是残酷的,希望你受得了这个打击。”
“这是什么?”拓尔皱眉打开泛黄的信件。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爱——”他震惊地打住,抬头看芙亚一眼,激动地问:“这是我爸爸的笔迹,你从哪儿拿到这封信?”
“你还记得沉船中有一只珠宝盒吗?这封信就藏在盒底的夹板。”芙亚以同情的眼光望着震惊的拓尔。
“就是你弄坏的那只盒子?”
“你知道?”芙亚好惊讶。
“我早说过,你低估了我的能力。”拓尔不由沾沾自喜。
“不过,摔坏了它,发现这封信也不错。”他接着说道。
“哼。”芙亚双颊绯红。上帝,她还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原来他早就看见了。“等你看完这封信,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时候,你恐怕会受不了,甚至会怨我发现了这封信。”
“是吗?”拓尔洒月兑一笑。“你总是一再低估我的能力。我当然看得出这是一封情书,而且还是一封热情如火的情书。”
“你好像对你父亲拥有情人一事,一点都不感到诧异?”芙业好奇地看他。
老拓尔夫妇不是模范夫妻?
“我父亲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向来有许多女人仰慕他。”拓尔骄傲地说。
芙亚忍不住白他一眼,他的神情仿佛在说:男人有婚外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拓尔,有女人仰慕和有婚外情是两码子事。”芙亚的嘴嘟了起来,满脸不高兴。
“当然、当然。”拓尔连忙换上温柔笑脸,边揽住她的肩膀,边殷勤附和。
“现在问题是,你父亲有了情人,他对你母亲不再忠诚……”芙亚突然打住,她又看看手中的相片,相片中的老拓尔英挺迷人、风流倜傥,怎么看都不像安于室的忠实丈夫。“难道……你父母美满的婚姻只是个假象?”她像发现新大陆似地问。
同时,欧拉夫人的脸孔不由浮现脑海,芙亚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把照片中那位英俊的男子和垂垂老矣的欧拉夫人想成一对恩爱夫妻。和光华夺目的奥丁一家相比,瘦削矮小的欧拉夫人更加显得平淡无奇。
“逝者已矣,我们不必再谈论那些不重要的往事。”他爱英年早逝的父亲,不愿评论父亲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