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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日月织恋 第17页

作者:苏荻

“化血软骨散。”记忆在刹那间问过这个名字,她拼命的挪动两手将裤管拉起,却见小腿的筋脉血管完全浮起,表面渐渐溃烂腐败,见不着原有的完整皮肤,她只觉脑门一阵晕眩。

燕雪娘同样被这等惨状吓得脸白如雪,用绣帕捣住日才不至于尖叫出声,四肢却不住颤抖。

“我、我……我去请大夫。”

“不!请你等一等!”木荨织急切的喊住她,这女子是她唯一的希望。“请你扶我回床上,我有话问你。”

燕雪娘害怕的一径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先扶我回床上,可以吗?”木荨织哀求的伸出手。“我的脚变成这样,已经没法儿走路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燕雪娘强按下心中恐惧,知道这女子肯定和自己一样受到司徒昭葛的胁迫。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脚会变这样?是不是不听话的人就和她一样下场?

她点点头,鼓起勇气将木尊织扶回了床上。

“你是司徒昭葛的什么人?”她必须先弄清楚状况。深吸一口气,冷静而友善地询问她。“是他的妹妹、妻子、还是……”

扁是这一句,就问得燕雪娘满心哀怨,晶莹水眸里盛满委屈的雾气。

“我只是他……花钱买来的娼妓。”

“什么?”她一愕。

“我原本是在风月楼表演的舞伶,他看中了我,硬是把我抓回来,用五百两花钱了事,从此我就成了他的人,待在这儿服侍他。”垂下眼睫,她近乎麻木的述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她下意识的倏然住口。

这么问不是很蠢吗?像司徒昭葛这种恶人,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你一定也是教他给绑来的吧?”早已看破尘世善恶的她,对于自己的悲哀处境再无埋怨,反而同情起眼前这位姑娘。“可是,你的脚为什么会变这样?是他下的手吗?我找大夫来替你诊疗好不好?”

“用不着多此一举,”她凝重的望向瘫痪似的两条腿。“我的脚会变这样是因为中了毒。”

“中毒?”燕雪娘的眼睛瞪得更大。

“解这毒对我而言并不困难,只不过我手边根本没药村,且这毒一旦蔓延,恐怕我这条命捱不过三天。”

“是他下的毒?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只因为你不妥协吗?”燕雪娘惶恐极了,牙关不住发抖,面色越发惨白。

“他要你来照顾我?”木荨织技巧的转移话题。

“府里……府里半个女的都没有,所以,他要我看住你,不过,外头也有许多人守着。”她嗫嚅说道。

看来,从她身上是休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木荨织懊恼困踬地靠着身后的枕头,觉得万般无助。然而她若是不设法逃出这里,蔺明争义父身上的毒一旦未能加以调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你说你叫燕雪娘,是不是?”二度将念头动到她身上来。

“嗯。”

“我叫木荨织……”她顿了顿。“你被囚在这儿多久了?”

多个人舒解心中苦闷,燕雪娘的神色看来好了许多。“快一个月了。”她轻轻地回答。

“那么你在这里还见过些什么人?”

她仔细的想了想,流露出困惑的表情。“好像除了司徒老爷和昭葛少爷,其余的都是些护卫家仆,没什么特别的人走动……”

“这个司徒老爷,又是怎样的人?”

正当燕雪娘要说话的同时,门板突地用力踹开,一见来人,她神情慌张的急忙蹲身施礼。

“大少爷。”唯唯诺诺的喊完便垂下头。

一脸意气风发的司徒昭葛,大摇大摆的走到床头,邪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他模了模下巴,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

“怎么?瞧你们俩聊得挺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是在聊什么吗?”

“除了聊聊你的‘丰功伟业’,还能聊些什么?”她面不改色的从容冷笑,字句加重语气如铁石相击。

“哦?”

“连掠夺民女这等下流龌龊的事你都干得出来,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你不敢做的?”

他阴森诡笑,将粗糙掌心按压在燕雪娘的肩头上,惹得她一阵战栗,畏怯的缩起肩膀,脚底窜上冷意。

“你倒挺伶牙利齿的,一双腿都成了残废,还像个没事人的数落我。如果想多受点酷刑,那么,我司徒昭葛绝对会奉陪到底。”他不知是在恫吓木荨织抑或燕雪娘,将骇怖的鬼脸逼近两人眼前。

她选择不吭声,是不希望牵连到身侧这个可怜女子。

但是,司徒昭葛岂可能放过燕雪娘这个夜晚。

“哼,要你盯着她,不是要你同她聊天,现下就跟我回房去!”司徒昭葛的表情可说是瞬息万变,狠狠揪住燕雪娘的一双柔荚,粗鲁地跛着她跌撞出房,所谓的怜香惜玉,对他而言只是个屁。

瞠大眼,木荨织扯动喉咙,想喊却喊不出声,无力阻止这一切,毕竟她连下床这简单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燕雪娘泪眼汪汪的频频日顾,而她的心是这般疼痛!

她定不轻饶这个司徒昭葛,只要她能活着离开这里,她就一定要杀了他!

“少爷抓来的人关在里头是不是?”

沁凉夜里,司徒靳的昂藏身形出现在拘禁木荨织的房门前,庄严威凛的声调,有着压迫人的气势。

“是的,老爷。”守卫必恭必敬的答。

“你马上把门打开。”

“啊?可是少爷交代过,没他的允许不能让人进去。”

“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是、是,我马上开门就是。”

听到外头有所动静,木荨织万分警戒的惊醒过来,咬紧牙关努力坐起。然而走进来的却是个深沉稳练的中年男人,脸上神情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冷峻气息,目光灼亮慑人,隐约迸射出危险讯息。

司徒靳仔细打量着她,额筋抽了抽,下颚略微上扬。

“你是木济渊的徒弟?”

木荨织又怎看不出来人即为司徒昭葛那同样恶名昭彰的父亲司徒靳,同样没有好脸色的冷冷一哼,对他的问话不屑一顾。

“你可知道我是谁?”他似话中有话的再问。

将脸撇到另一边,她根本不想再与这些个败类人渣浪费唇舌问答。

“没想到木济渊后来教出来的徒弟这么没礼貌,见到自己的师叔,也不晓得要行礼问安。”

原有的嘲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震惊给取代,这一刻,木荨织将唇紧抿,黑眸转深,沉着应对这突来的遽变。

“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了些什么?”司徒靳似笑非笑的勾动唇角。“或者,你并不相信自己的师叔就是我?”他缓缓迈开步子,一边取出藏于袖内的一块黄土色泽的宝石。“我想,这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吧。”

尽避百般不愿相信这一切,但当木荨织颤抖着接过那块宝石时,内心里掀起的波涛已难休止。

没错,这宝石与师父给自己的那块有着相同刻纹,上头雕着“木”字。她抚过石面的凹凸刻痕,千真万确假不了。“你是师叔木济屿?”

“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微敛表情,他疏离而淡漠的收回宝石。“我现在只有一个名字,那便是司徒靳,不该再有人记得本济屿这个名字。”

她霍然抬头,眼中闪着了悟。“你打算杀我灭口?”

“我不该心软的,以为师兄果真会乖乖归隐,于是乎饶他不死,没想到他竟然收了你这丫头当徒弟,”他甚觉荒谬的摇头。“而且在经过大半辈子之后,还是让我给遇上。看来,你和那蔺明争一样是个祸害,不立刻拔除恐难弭除我心中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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