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打个招呼呢?
好歹自己是个新房客,跟左邻右舍保持友好关系是应该的,以后也好有个照应……没想到她才这么想,那男人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呃……你……你好……”错愕中,她有白痴的抽动着嘴角,想故作礼貌而挤出的笑容却显得僵硬无比。
夏牧威眉头轻皱,对这小妮子的态度感到十分可笑。
“这是你的吗?”
右手一举,一件黑色超性感的蕾丝内裤在她眼前一晃,惹得她登时满脸通红。
“啊!这……”她急忙伸手将内裤抢回,窘迫气恼的狠狠瞪他。“这当然是我的!”
“我想也是。”他耸肩。
他的理所当然令她杏眼圆睁。这人是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我说‘我想也是’的意思不是指这黑色内裤肯定是你的,而是因为这内裤丢在月兑水机里,而晒衣场又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应该是你的。”他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并不会好到哪去。
“我没有丢在月兑水机里,我是不小心‘遗忘’的!”她咬着牙强调遗忘两字。
“无论如何,建议你内裤还是直接阴干就行了,常常月兑水只会减短它的寿命。”他很不识相的再补充一句。
“谢谢你的好意!”其实她想说的是:妈你个B!谁要你鸡婆来着?
“讨论了这么久,总算听到了你对我这个拾获者的感谢。”明明心情不佳,但这小妮子却让他忍不住想嘲弄一番。
蒋郁芹懊悔着适才她还天真得想和这人打招呼,如今自己闹出这等愚蠢笑话,真是情何以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作作表面功夫。”
他不以为杵的莞尔一笑。“你是这八楼的新住户?”
“不是!”她也不管内裤还是湿的就塞进口袋里,反应冷淡的继续晾衣服。
“也对,我不可能把所有房客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如果我以前看过你,我肯定会记得。”
狈屁!她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看来你是不想和我打交道了。不过基于敦亲睦邻的原则,我愿意敞开心胸和你交个朋友。”他彬彬有礼的伸出一只手。“夏牧威,牧羊的牧,威武的威。”
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蒋郁芹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她停住动作斜睨着他,想确定他是不是当真那么诚恳?
倘若忘掉方才的不愉快,光凭他真挚认真的眼神,她会相信这个男人该是个好相处的邻居……犹豫了几秒,她大方的腾出手来和他用力一握。
“蒋郁芹,名字随你按音凑字。”她耸肩。
“这么随性?”
“反正也不是个好名字。”
“会吗?听起来挺梦幻的。”
“梦幻?”她嗤之以鼻的干笑两声。“你如果知道我的命有多么坎坷,你就不会拿梦幻两个字加在我身上了。”
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却让夏牧威瞬间就捕捉住。他并不明白何以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会有那样惨淡的眼神出现。
“你喝咖啡吗?”
“咖啡?”
“是啊,煮得一手好咖啡是我最引以自豪的技能。”
“技能?怎么,你是卖咖啡的?”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程式设计师。”
“那和咖啡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没关系才得以放松自己啊!”
听起来挺有道理!
他脸上散发出的自信,倒像是一杯香醇可口的热咖啡,但她却不以为然的皱皱眉。“好像在唬烂人似的!”
“有机会煮一杯给你品尝,如何?”
“品尝是没问题啦!不过先说好,本姑娘不付钱的。”
虽然没那个意思要把他的热咖啡喝进肚子里,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敷衍几句。
“那有什么问题,喝十杯也不要你付钱。”
对蒋郁芹而言,敷衍是待人处世最圆滑的方式,无伤大雅,何乐而不为?
但对凡事认真的夏牧威而言,这就像是承诺一样,要说到做到的。
两人各怀心事打定着主意,完全没料到彼此间的这段感情,就是由一件内裤、一杯咖啡开始的……
第二章
起了个大清早,蒋郁芹穿着清凉的细肩带背心和牛仔小短裤,睡意惺忪的打着哈欠,乘着电梯从八楼来到一楼。离开管理员那不友善的视线,她拐个弯走了十分钟到莱尔富买了份报纸,顺手带了一瓶香甜的苹果牛女乃调味乳充当早餐,踩着果冻色的夹脚凉鞋踱步回大厦。
翻开求职栏,她扯开牛女乃封口,不用吸管便仰头喝了大半,边走边看。每件事都很正常,只除了当她一头钻进电梯,一不注意撞上了来人,泼了对方一身的苹果调味乳。
抬眼一瞧,她不觉愣上好几秒。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尖叫出声。
夏牧威低头一看,只见心爱的GUESST恤染上鹅黄色斑点,慢慢的再流到他百穿不厌的LEVI’S牛仔裤上……他双眉一皱,下巴登时不爽的成紧绷状。
“你的心机挺重的,大清早等在这里泼了我一身牛女乃。”
他的用辞听来刻薄,但促狭意味甚浓。
“心机重的是你好不好?!浪费了我半盒牛女乃,这还是我的早餐呢,现在可好,都黏到你衣服上了啦!”她学他的语气,眼神乱飘的就是不正视他。
“这么说来,吃亏的人反倒是你。”
“那当然喽!而且我还在‘中油’上班,怎么说都比较值得同情。”
中国无业游民吧!他忍俊不住的低笑,注意到她手上报纸翻的真是求职栏。
“怎么,你是皮卡丘的弟弟吗?”她白眼一瞪。
乍听到这新新人类的用语,他一时怔仲不解。
“什么意思?”
“皮在痒啊!”
“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哈啦下去,我这苹果味的T恤、牛仔裤,似乎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有那么严重吗?”她歪着嘴学陈阿扁总统的腔调,装出听不懂的傻样。
“我这T恤是GUESS的,牛仔裤是LEVI’S的,你说呢?”
“我说啊!我这苹果调味乳是味全的,报纸是中国时报的,你说呢?”
“算你狠!我赶着到公司去,不想跟你嗦!”夏牧威懒得多说,直接抓着她手腕进电梯,按下了八楼。
“嘿,你土匪啊!”她有些仓皇的死抱着报纸,深怕散落一地。
“不要以为在中油上班就可以赖账。我的衣服由你来洗,而且一定要洗到一点痕迹也没有!”
“谁理你!”她扮个鬼脸背过身去。
“如果你不洗也没关系,反正我总会知道你住哪一间,到时大家走着瞧。”他吊儿啷当的撂下狠话。
蒋郁芹原非省油的灯,但转念一想,搬来这里就是要避开所有麻烦,何必又惹祸上身。
“哼,番茄炒蛋!”意同“你他妈的混蛋!”她不齿的嘟起嘴。
到了八楼,他站定不动的等着她带路。
“请吧!我可不知道你住哪一间。”
“就怕你知道以后会来骚扰我。”
“放心好了,我对吐血妹没兴趣。”
“什么?!”
他耸肩微笑,深不可测的瞥了她一眼。
妈的!吐血妹一定就是槟榔西施!她在心里暗骂不已。
来到八C房,她闷闷的让这个陌生男人登堂入室;但不知为何,她倒不怕他对她怎样,或许因为他表现出的态度,确实就像对她完全没兴趣一样。
“休想落跑,我回去换个衣服马上回来找你。”
真是个爱计较的男人,她大咧咧的坐到弹簧床上,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不消半晌,他把苹果味的T恤及牛仔裤换下,一进来便放到她惟一一张木藤椅上头。
“如果还没忘记,你叫蒋雨琴是吧……”
“是蒋郁芹,我倒不晓得你有健忘症呢!夏牧威先生。”她不客气又极度讽刺的纠正他的发音,对自己的好记忆得意洋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