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你赢!”
“本来就是我赢!”
“是是是,你最?ㄥ了,可以吗?”他话中有话的做了承让。
“嘿,你很爱耍贱耶!我从没看过你这年纪的老头还那么低级的。”
“老头?!”他顿时七窍生烟,指着自己的脸孔逼近她。“我看起来很老吗?”
“怎么,你不是年近四十大关的中年男人吗?”她煞有其事的作出惊讶状。
“算你毒,给我小心点!”
没时间再和她闲扯淡了,他可不想被刘总狂骂。
“哼!469!”见他走后,她才放肆的,大吐舌头讲台语。“死老猴!”
把那个臭男人的衣服丢到墙角,她一坐到藤椅上,将仅剩的两口苹果调味乳喝个精光,然后专心的摊开报纸研究可能的工作机会。
“新开幕征伴唱佳丽……须年满十八岁……女开分员……保证月入三万元,奖金另计。”她歪着脑袋瓜念念有词。“流行茶坊征聊天小姐,领现,安全合法,欢迎试做……”骤地,她停住口回忆起什么。
一样是花样的十七岁,别的女孩子都在念书考试,而她,却在成人的世界里打滚求生存。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距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七个月;即使逃月兑了那个家,她的未来仍是一片茫然。
算了,不是发呆的时候,出去碰碰运气,找找Part-time的差事,说不定有人愿意雇用她也说不定。
☆☆☆
丢下报纸,她再次跑出公寓大厦。外头阳光刺眼,炙热的暑气迎面袭来—让她委实招架不住。搭上了bus,漫无目的选了个人来人往的市区下车,遮着额顶仰头一望,纷杂交错招牌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名为“茶缉走私”的复合式茶坊。
没办法,这种都市丛林里还有这种古色古香的茶坊矗立在这里,想不惹人注意都难。不过真正让她睁大眼的,是在它偌大的店门梁柱上,贴了好大一张“寻找茶缉员”的征人启事。
想都不想,她踏上木梯,还没站定就有个脸上堆满亲切笑容的女孩大喊一声“欢迎光临”,吓得她无措的后退两步。
女孩穿着旗袍式的粉红色无袖上衣和一件小碎花短裙,脚踩着木屐,扎着两条辫子,模样十足俏丽可爱。
“小姐你好,请问几位?”
“呃……”蒋郁芹猜自己额头上一定浮现了小丸子的直线条。“对不起,我是来应征的。”
“喔,好的!”女孩明了的点点头,仍是礼貌的保持微笑。“你找个位子稍坐一下,我去请我们茶缉娘。”
“谢谢。”
环顾四周环境,半开放式的包厢全都客满,耳中所听为古筝流水音乐,价值不菲的摆设多为陶瓷艺术品,旁边陈设的一排书报杂志整齐丰富,走动的服务生清一色为女孩子,脸上浅浅的笑容始终没消失过。
蒋郁芹有些不安的挑了个靠近水景玻璃的桌子坐下,心想这个茶缉娘会不会长得就是一副晚娘脸孔?
“你好,你是来应征茶缉员的吗?”忽地,一张风情万种、柔和妩媚的女性面孔映入眼帘,她吓一大跳,赶忙坐正点头。
“是的,你好!”
出乎意料的,一个和蔼友善的女人在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身上穿着典雅的改良式旗袍套装,一头浓密秀发绾成发髻盘在头顶,弯弯的眉毛在一对宛如秋水的棕眼上,精明世故又饱含风霜的眼神中流露出她的成熟与老练。
“叫什么名字?”她仍是一贯标准的笑容。
“蒋郁芹,浓郁的郁,芹菜的芹。”她必恭必敬的回答。
“满十八了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蒋郁芹尚抱希望的心不禁直往下沉。
“还没。”
女人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惊讶或惋惜的表情,仍然挂着平和的微笑。
“以前打过工吗?”
对于女人紧接而来的问题,她显得有些怔仲。“呃……应该算有吧!”她心虚的回答。
女人当然是聪明的,她知道这女孩隐瞒了什么,但她却不追问;她优雅的将一绺发丝拨到耳后。
“在我们这里,大家都喊我芸姐。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上班不迟到、不早退,对待客人永远面带微笑,对待同事永远保持礼貌,那么,我十分欢迎你成为我们这里的一份子。”
女人这突来的一番话让蒋郁芹有些呆滞。
“另外,关于薪水,这里是时薪制,一个小时九十块,三个月后调为一百块,每半年再调五块;供餐,有劳健保,提供制服,还有不定时的教育训练,当然,课程是免费的。”
她张口结舌,仍是傻傻的反应不过来,但她知道,这个叫芸姐的女人愿意雇用她,她竟然莫名其妙找到了工作!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谢谢你,我还未满十八岁,可是你……”一向不怎么有良心的她,对这位芸姐却感激无比。
“哪有那么严重,我们这里又不是做黑的,干嘛非要满十八岁的女孩不可!未满十八是麻烦了些,不过还不至于绝不录用。”
“我、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她忍不住冲动的大声说。
“话别说太早,只要记得我的要求就行了。”她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
永远面带微笑是吧?那还不简单!她信誓旦旦的想。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都可以!都可以!”
“好吧,那就从下礼拜一开始,先从早班做起。早班是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可以接受吗?”
“嗯!”
芸姐突然起身走到柜台前拿了一张名片,蒋郁芹不敢怠慢的跟着起身。
“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来问。”
“那我要不要先留个基本资料啊?”
“不用。”她回以一笑。“会来就是会来,我不强求。”
好随性的人。蒋郁芹看着她洒月兑自得的神情,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十足女人味,忍不住要为她喝彩起来。
“那就这样了,不送你。”
“再见。”
蒋郁芹紧张的从芸姐的视线中转身,下阶梯时,似乎还感受得到她仍深深注视着她的背影,自送她离去。
多么不平凡的一个女人!她想,这个芸姐在年轻时一定吃了不少苦,才会换来今日的干练与气度。回头看看自己,当然也是吃过不少苦;只不过,她还是培养不出那样的成熟来……
☆☆☆
不过才踏离家门口一步,白鸿展就被旁边突然冲出的两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住手腕,重重往后一扣,推至墙边架住了肩头,接着毫不留情抡拳往他肚子重重一挥。
他痛得紧闭眼睛闷哼,之后蹙起眉头,瞪大了双眸。
“快说你把郁芹藏到哪里去?!要不然我宰了你!”
一个蓬头乱发、怒气冲冲的女人尖着嗓子在他面前鬼吼鬼叫,耍狠的表情可笑至极;即使是架着他的那名胖男人,亦是尖嘴猴腮之徒,不足为惧。
“请便!”他冷冷回应。
“白鸿展,你有种!耙动我纪南风的人。不要以为我除了偷东西就不敢动你一根寒毛,告诉你!只要惹毛了我,我可是任何事都做得出来!”纪南风怒火攻心的叫嚣着。年已四十好几的她,脸上皱纹横生,早已风华不再,大红上衣和紧身长裤只是加强了她的可笑。
“我相信你做得出来,我也没想过要阻止你。你尽避动手没关系,反正我不在乎。”
“哼!”纪南风的脸胀成猪肝色,朝胖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块慢慢退后,和白鸿展保持了十步远的距离。
她并非页拿他没办法,而是这男人个性中的阴狠面,她曾见识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