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情,是谁啊?”幽暗的琴弦里传出一道细软的女声。
“一个怪人倒在门口。”他不在意的关上门。
琴弦又回归最初的宁静。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阵急切杂沓的脚步声来到门口,倏地,琴弦的门又开了。
这次走出一位年约四五十、顶着一头与他年纪毫不相称的金黄色染发的中年男子,魁梧的体形往前一站,他玩味地睇着昏倒在地的衣擎天不置一语。
在他的身后缓缓地露出了一张清丽脸蛋,却在瞥见衣擎天之后刷白了脸。
“阿天!”唐容惊慌地蹲,抱起衣擎天。
“容……儿……”衣擎天眼皮沉重得不曾掀动一下,昏厥的他根本毫无知觉,不过是他的梦呓在回应她罢了。
“小妹,他是你的朋友啊!”站在唐容背后的中年男子蹲低身子,想仔细看清楚地上的人。
“嗯!老爹,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他抬进去?”唐容的声音在颤抖。
“没问题。”老爹立刻发挥他魁梧身材的力量,将衣擎天扛在肩上,往琴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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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擎天这一觉睡得很沉,自从唐容离开之后,他不曾睡得如此安稳。
他不断的作梦,梦到唐容来到他的身边,守着他、陪着他,柔女敕细腻的青葱玉指不断在他胸膛前抚慰他焦灼不安的心,让他能安心地睡。
“容儿。”忽地,贴在心口处的柔荑抽离他的胸膛,他惶恐地挥手去抓,扑了个空,震愕地从甜蜜的梦里惊醒过来。
“我在这。”映入眼底的是梦里的唐容,她笑得多温柔,就像他记忆中的容儿。
“我好想你。”衣擎天饱含相思的倾诉,忍不住探手触及她温热的晶莹肌肤。好真实的感觉,容儿就在他的面前。“我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真的是我。”唐容灵动的双眸动着。执起他的手,复在她的双手间,献上她的亲吻,证明了她的话。
“真的是你吗?”衣擎天不敢相信地热了眼眶。
唐容嫣然一笑,点点头,再度点醒他的迷惑。
“容儿——”衣擎天情绪激动地一把将唐容紧紧圈在他的怀里,紧得让唐容无法呼吸,差点窒息,一张小脸顿时胀得红通通的。
“你快放手,我快被你抱得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这里还有别人在……唐容感觉到背后聚集了好奇的眼神,教她羞赧不已。
“对不起。”衣擎天微微松开了彼此的距离。
以为他听了她的话松开手,唐容正要好好的吸口气,未料,衣擎天如雪片般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脸颊、嘴唇、眼睛、鼻子上,无一幸免,大胆的行径,令人昨舌。
“你干什么啦!”唐容娇斥,一边忙着将他推开。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跑掉?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你可知……你想死我了……”
衣擎天倾吐所有的相思,对她表诉衷心,听得唐容一颗心怦怦地狂跳。
他的话拨动了她的心弦,但在下一刻里,他的话又使她全身血液冻成冰块。
“我好想念你的手艺……”
他来,只因习惯了她的照顾,而不是在乎她!
“杨思枋她没有煮给你吃吗?”唐容迅速挥去内心那股熟悉的悸动,试图冷战以对。
“有,我吃不惯。”衣擎天深邃的蓝眸凝视着她,直勾勾的像要勾取她的灵魂般。“我来接你回家了,容儿。”
唐容心底努力要筑起的那道墙又再次受到考验……衣擎天他总是能轻易夺取她的心魂,教她招架无力。
就在她又要输给自己时,脑海倏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杨思枋呢?”她执拗地问。
“她?”衣擎天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才说:“她同我们一起住,直到她出嫁为止。”
这样的解释却被唐容误解为——他们结婚之前三人同住。她充满伤痛的眸子紧瞅着他,又放下眼眉,关上心窗。
不探究唐容逃避的眼神,衣擎天只顾一古脑儿的滔滔不绝。“或者你想到美国学音乐?我陪你,从现在起,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的。”
因为在台湾,他已了却自己平生最大的心愿,再也无所牵挂。
“阿天,我不会跟你回去。”唐容一个劲地摇着头。“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我在这里很好,我不想改变,不想回去。”
“容儿,你——”
衣擎天想进一步跟唐容解释清楚,但她却毅然截断他的话。
“在你醒来之前,我打了电话给玮爸了,他很快就来接你了。”
“我不走,我要留在你的身边!”衣擎天两道浓眉打上一个死结,俊颜有着一抹坚决,斩钉截铁地说。
“随你,但我不陪你了。”唐容不再与衣擎天做口舌之辩,决定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决心。“她转身走向舞台的钢琴处。
衣擎天想追回唐容,一个起身的动作令身体尚虚弱的他头晕目眩,接着浑身没力地跌倒在地。
他很快被搀扶了起来,可,将他扶起来的人不是唐容,而是那一头金黄染发、名唤老爹的中年男子。
“小子,别急。”他阻止处于病弱状况却仍想走到唐容面前解释的衣擎天,又说:“你想看她,那么每晚九点请早。唐容的钢琴弹得是一极棒,她来了之后,我店里多了许多像你这样对她爱慕倾心的客人,你的心情,我了解。”
了解个屁!要不是全身软弱无力,他会给他一拳,一个扎扎实实的拳头!衣擎天恶狠狠地瞪着老爹奸商般的老脸皮。
“看在你是唐容的朋友分上,我会给你优惠的。”老爹厚实的掌风重重拍在衣擎天的肩上,似玩笑的耳语里又透出几分警告的意味,说:“但,这里绝对不是你耍赖的地方,唐容现在可是我店里的台柱,不能任由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说完,朗朗笑声传遍整个琴弦,仿佛在提醒衣擎天,不断地刺激他……
想看她,那么每晚九点请早,唐容的钢琴弹得是一级棒……
衣擎天的脸上竟浮出一抹笑,那笑是个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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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
杨思枋一个闪神,衣擎天又从她的眼前消失,她在屋里屋外追寻不着的情况下,无奈望着墙上的钟,正好九点整。
又跑去琴弦了吧!
自从知道唐容在琴弦之后,他就没有一天缺席过,总是准时报到,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他就是有办法定时失踪。
罢了,罢了,就由得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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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琴弦的大门口又挤满了人群,热闹的程度可用门庭若市四个字来形容,生意好到在这条PUB巷算是一枝独秀。
大家全是冲着唐容的琴声而来。
唐容以古典的演奏方式诠释现代的流行歌曲,柔细的琴音中带着淡淡的轻愁,加上男主唱沧桑低沉的嗓音,除中带柔,唱得感性又性感,正好符合现代人们忙碌又孤寂脆弱的特性,因而大受欢迎。
衣擎天隐身在一旁角落里,支起手肘,痴痴地望着台上自弹自唱的唐容,欣赏她弹指间流泻的音符,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他爱看她演奏时专注的表情,爱她偶尔不经意投射过来的眼眸,爱她的笑靥,不管是怎样的唐容,他都爱看极了。
唯独不爱那名叫阿情的主唱!他总是喜欢在表演的过程中,将手触及唐容的身体——一会儿耳鬓厮磨,一会儿搂着她的肩……那些才是他的专用权益!衣擎天然然的脸色瞬间凝成寒霜。
这次更过分,竟然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教她如何能专心表演?
忍啊!拳头已经聚成一股蓄势待发的狂暴,很想很想上前狠狠地揍那个阿情一顿,搅乱这一室的颓靡,然后带走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