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衣擎天只是想,只是忍。不是惧怕店家的黑色暴力,而是因为唐容不肯跟他走。
每晚,曲终人散,琴弦一室又恢复到没人气的空屋时,唐容总是会走到他的身边,问候他、陪他卿天,这可是店家给的最大优惠。
而他总是不厌其烦每次必提必问这问题。
“你什么时候才要跟我回去?”他已经隐忍了一晚,好不容易才到“完全独占”唐容的时刻,这一晚的鸟气才随之消散。
“不回去了。”唐容甜甜的一笑。“真搞不懂,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为什么你每晚都还要问?”
“因为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关心你的心。”
唐容敛下眼眉,她要自己不要感动,不要自己再动……情。他说这话,全是因为他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妹妹,别再自作多情。
“太晚了,你快回去,要不杨思枋又要担心,打电话来关心了。”唐容一点也不敢忘,衣擎天身边还有个娇美的杨思枋,她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你不要赶我走嘛!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说说话。”他的语气可怜兮兮,拉着她的手央求她。
情形逆转了过来,以前在家里,唐容总是拉着衣擎天的手,要他放下工作陪她聊天弹琴,但衣擎天从未答允过她,老要她等,一等再等,永无止境。
多么讽刺啊!
唐容别开脸,转过身。唯有背对着他时,她才有勇气说出来。
“你还是回到杨思枋的身边去吧,别再来了。”下个月她将远行,也许从此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又要逃离他的视线!衣擎天抑不住内心炽热的情感,旋即将渐行渐远的唐容拉回自己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禁锢她,磨蹭她的发丝,勾引她。
偎在衣擎天的怀中,唐容放任自己眷恋在他的怀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那么就暂时放下一切紊乱的思绪,享受这片刻的甜蜜。
甜蜜的时刻,毕竟短暂。
“唐容,你来一下。”阿情突兀的声音,唤回唐容逐渐迷失的灵魂。
“就来了。”回过神来,她挣月兑衣擎天的怀抱,向阿情所在的舞台走去。
“不许,我不许你过去。”嫉妒焚心的衣擎天追了上去,拉住唐容,不理会她的挣扎,强迫她回头面对他。
“跟我回去,我跟思枋的关系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容儿。”
来不及了……唐容哀怨的眼神瞅着他,那眼神教人心痛也心醉,衣擎天的心猛烈地撞了一大下,渐松开箝制她细藕般的臂膀。
“你放手,你没瞧见唐容并不喜欢你碰她。”阿情英雄救美的介入他们之间。
衣擎天怏怏不快,原本要松放的手又紧紧地握住唐容的手,这使她的细腕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这样纠缠,恐怕已经构成性骚扰了。”阿情警告地说。
“我跟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衣擎天粗嘎的嗓音有着浓厚的敌意。
“是吗?那你要不要问问唐容,她会选择你还是我?”阿情年轻俊俏的脸庞洋溢着满满自信。
“你说什么?”衣擎天冷声斥喝。一双眼紧盯着唐容,从他的身边挣扎、逃离。
“事摆在眼前。”阿情摊开双手,潇洒自信地走到唐容的身边,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肩,又说:“下个星期,我们就要到欧洲去圆我们的音乐梦。”
衣擎天的心脏霎时像被人狠狠地捅上一刀,妒意张狂地凸瞪着他们。拳头一紧,暴发力十足地往阿情那张嚣张狂妄的俊颜而去。
“他妈的,你……打我的脸!”感觉眼睛四周似火般的灼烫,阿情瞄向镜子,发现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清澈眼瞳变成了熊猫眼。
可恶啊!他竟敢碰他赖以为生的脸蛋!阿情被挑起的怒火,令他还以十分颜色在衣擎天的月复腔上。
当场痛得衣擎天挺不起腰杆,抱着肚子却忍着不叫出痛苦。他怎能在唐容的面前显露出脆弱!
咬紧牙关,他昂起头,不甘心的又向阿情挥出一拳,落空。
一个整天坐在电脑桌前的文弱书虫衣擎天,如何能敌得过习惯在外打群架的野性男子阿情?
不甘示弱的逞能,换来的是一拳又一拳扎实又猛狠的击;几走下来,衣擎天败下阵来,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够了,阿情别打了!”唐容奋不顾身地以身拦下阿情即将挥在衣擎天脸上的拳头。
“是你求情,我才放过他。”阿情收回拳头,骄纵的昭告,要唐容欠他一个人情,更要衣擎天明白自己的弱势。
“不必了。”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力气,衣擎天竟然还敢对阿情动手。
但,仍是以卵击石。
“既然你不识好歹,我就不客气了。”阿情挥开唐容的牵绊,丝毫不留情地往衣擎天的脸上击去,报复的心理让他痛快极了。
而衣擎天被这一拳完全击倒了,难看地倒在地上不说,鼻子还不断地流出鲜血,接着眼睛四周也开始充血……
“啊!阿天……”
唐容的尖叫声,令衣擎天迷离的视线努力想集中起来看看她,安慰她自己不碍事,但却力不从心……
第十章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凌晨时分,杨思枋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医院急诊室。
她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人会是衣擎天——眼皮浮肿得看不见眼瞳、皮绽肉开外加一块块的青紫黑红,基本上在那张恐怖到极点的脸孔上,半点也瞧不出一丝衣擎天的味道来。
“唐容,你是怎么搞的,把他弄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他才刚刚出院吗?”杨思枋忍不住对一句话也不提、只是低垂着头的唐容狂飙。
“你别怪她,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衣擎天努力想撑开浮肿的眼皮,看清楚唐容的委屈表情,却痛得不得不放弃。
“跌跤?怎么可能会跌成这样?”杨思枋气得鼓起腮帮子,手插在腰上,得理不饶人的睇着唐容,又说:“是教人给打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思枋,你不要再说了。”衣擎天斥喝一声,吓着了发威的杨思枋。“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单独处的时间?”话虽为请求,但坚决强硬的态度,不容她拒绝。
杨思枋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角,说:“我去找医生问问,行了吧。”
等到杨思枋走远了,看不见人之后,唐容才缓缓扬起头来,望着衣擎天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孔,哽咽地说:“对不起。”
她红了眼眶,心痛极了。没想到好脾气的阿天会发人打人,更没想到阿情出手会那么重,把他打得进了医院。
那瞬间发生的事,让她吓得整个人愣住了,等到她从怔忡间回神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真的好抱歉、好难过,如果可以,她愿代他受罪啊!
“我的伤不要紧。”衣擎天在乎的不是身上痛楚难挨的伤口,而是她即将离他远去的事责。“你真的要跟那个叫阿情的去欧洲吗?”
唐容不知该如何回答衣擎天。她的确打算到欧洲去游学,但她并没有邀阿情一块,是他穷追猛打、硬是买了机票,要跟着她。
“我是想到欧洲去学音乐。”她说了事实,却避开了重点。
“为什么选择去欧洲而不是美国呢?”在美国有汤玮浴,他才好打探到她的消息;如果她不要他的关心,但至少他可以做到默默守候。
“欧洲集音乐、艺术之大成,有很丰富的音乐资源,是学音乐最好的地方。”她说的有理,却说服不了自己,她不过是只会逃避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