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已数天未曾真正人眠;思及女儿的一颦一笑,她便心疼不已。
今天,家中除了佣人外,全出去找人了,雅兰在客厅接起一通电话——
“喂!你不要开口,也不准说话。”
雅兰心中一动,一定是歹徒打来的,遂依言什么也不说地静默着。
对方又说了:“孩子在我手上,若要她,就到x公园一棵桧木下,我在那等你,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若让我见到第三者出现,她的生命也就结束了。听清楚,九点半在X公园的桧木树下,要你的女儿就乖乖地配合。”卡的一声便切断了电话。
雅兰脸色全变,也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
吴嫂见她反常,便问:“大大,是谁打来的?”
雅兰收起沉甸甸的心情,对吴嫂说:“是先生打来的,没事。对了,吴嫂,我先出去一下,记住别告诉任何人我出去的事,知不知道?”
没心机的地,单纯天真地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话中的内容却已对吴嫂表白这是个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吴嫂见她话中有异,担心会出事,便尾随太太出。
吴嫂跟着她进入X公园,雅兰没有戒心,遂不知吴嫂已尾随而来。
雅兰一见楚俊彦,激动地质问:“孩子呢?孩子,在哪?”
俊彦笑道:“小蝶,这就是你不理会我的后果。我已低声下气求你,你还不知悔改。要你的孩子可以,很简单,只要你再走近一点,我便偷偷告诉你孩子究竟在哪。”
雅兰考虑了一会,依言走向他。
躲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大树下的吴嫂,只看得见人,却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看见太太走向她的旧情人楚俊彦身前,才停两、三秒,他已缠着太太不放。太太先是一动也不动的,后来她开始奋力摆月兑他的魔手;一阵拉扯,吴嫂见她力量不敌,也就冲了出来。
俊彦一见她带了帮手夹,心急后面一票人马也将杀过来,手一松便转身跑掉。不过跑掉之前他不忘撂下狠话:“好,你敢带人来,胆子真不小,这辈子不用见到你女儿了!”
望着他匆匆跑走的身影,雅兰头一回大发脾气:
“你为什么要跟来?”
面对她斥问的口气,吴嫂误以为太太与奋情人私会公园,遭她撞见而恼羞成怒。
雅兰一心只挂念女儿的安危并忧心楚俊彦的话,已无多余的精力再去对付外来的打击了。
而雷皓早巳疑心是楚俊彦干下的好事,遂兵分三路抄他的老巢,终于捉到了正由公园赶回去的楚俊彦。
起先他还坚决矢口否认此事,并佯称不知情;后来雷皓动了点“小”刑,怕疼又怕死的他没两三下便招供了,但他也不忘拖“力”小姐下水。
经他一形容,雷皓也知道姚俐冰参与了此事。
但他并没杀她,只不过让她这辈子再也清醒不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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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事告一段落,孩子重回母亲怀抱,一切又将归于风平浪静;却因吴嫂无心的一句,无端又挑起了波澜。
“其实太太早知道楚俊彦是抱走小小姐的人。”
雷皓对她砌上的信心在这一句话中完全瓦解了。他在听完话后并未立即发作。而是先找理由为她月兑罪,但是,他实在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他双手交叉握拳,心神怎么也定不下来.彻夜反覆想着这突来的意外地是否也是共谋……信心一下子全部溃决了。他一再容忍、退让,他以为她会收心,呵,狗屎,他在欺骗自己?他在圆这个丑陋的谎言。他恨、他恨,他恨这无情的女人婬性不改,因此他决定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决定,包括杜会长。
今夜,他在事情发生、救回女儿之后,首度上了她的房间;他看贬孩子安稳地睡着了,至于她,那天使般的面孔、魔鬼心肠的女人,他将她摇醒。
雅兰从睡梦中醒来,她不但未因好梦方酣之际被人吵醒而恼怒,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
“睡不下了吗?我将小邑抱到另一边去。”
睡不下?他心中冷笑。就算她求他上她的床,他都觉得恶心!肮脏的女人是没资格与他同床的。
她对她说:“起来,我在书房等你。”
雅兰一向听话,也乖乖地下楼来。她没穿睡衣的习惯,一件宽松大罩衫、一条短裤便充当睡衣穿了。
她悄悄地、不吵到人地开门进入他的书房;这书房她不觉陌生,数日前她曾在这里受过他的残酷言刑。这里是雷皓休憩、办公的场所,而她一向视之为禁地。
她一进门便见他坐在办公椅内沉思,她不敢打扰他,只是站在一旁静候他开口。
良久,他终于打破静默:“你只有一条路可走,离开雷家。”
他突来的要求愕住了她仍未完全苏醒的神经运作,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你不适合再待在雷家。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离婚的,只是分居而已。”
他愈说她愈不懂了。离婚、分居?这大复杂了吧。
不过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嫌弃她了,他觉得她配不上他;其实这不用地说,她也是知道的。来到此地,她一直自卑自己那一口乡下口音及贫乏的知识,他会嫌弃她也是很正常的。
她又问:“孩子我能带走吗?”
“不行。”
“一个也不能?”
他本想狠狠地伤害地,但他却无法漠视这三年来她给了他快乐及满足。有儿有女,在以往对他而言,一直是个奢求。但他实在受够了她的意志不坠,有了两个孩子仍不安于室、红杏出墙。唉!他投降了,他不要在身边放置一颗不定时炸弹来伤害自己。这个决定虽然令他痛苦,但他还是得放手。
“一个也不行。你一个人来,也必须一个人走。”
雅兰心忖:她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她面无表情地问道:“明天走或是马上走?”
“最好是能马上走。孩子全睡了,你在这个时候走最适合了。”冷酷无情的他竟连让她与孩子温存的片刻也剥夺了。
雅兰并没有拒绝,回房换上外出牛仔裤及T恤,没拿半点雷家的东西便离开了。
这一趟他亲自送她走,在她的意愿下,车子开往她高雄茄定的家。
一路上,两人心情都很凝重。
雅兰很是坚强,没掉下半摘泪水,但却一直保持静默。
当他送她到达目的地,他的心一阵后悔……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望着她下车并关上车门那一刹那便扬长而去,不敢多作停留,他怕他会走不了。
阿银嫂家中来了一位美艳女子,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白沙仑地。阿银嫂每天总要接受超过五名村人的询问,而她也总以一句远房亲戚来搪塞;更可笑的是,还有人上门来说媒,顿时间张家们庭若市,阿银嫂真是烦不胜烦。
义顺每一回出海向来,必定会去她家窝上一个下午,义顺当然知道她的身分不同了,即使有非分之想,也不敢言明。
若说义顺看了杜香蝶那曼妙身段而不动心,那就是鬼话。雅兰归雅兰,但纯朴性子的雅兰再配上尤物般火辣身材的香蝶,那可说是百分之两百的完美至极。
雅兰才刚回来,心情一直很不好,故丽花也常鼓励义顺要努力去争取自己心中的所爱。
今日,雅兰终于肯出来走走了。
他手提四瓶弹珠汽水,两人沿着海岸线走。
义顺结实、黝黑的肌肉一鼓一鼓的,雅兰也意识到他不再是个邻家大哥了,他已长成了强壮的男人。
夕阳余晖,伴着滚滚浪潮,低吼着它数亿年来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