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卫。”他温柔地重复道。“我赶回来照顾你的。”
“大卫……哈罗。”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恐惧掠过他的心头。就算他不是医生也看得出来她心理上遭遇巨变后的痛苦。“我的小宝贝,对你母亲的事我很难过,现在我回来了,我会照顾你的。”
熟悉的亲切呼唤再度开启她的门闸。斗大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令人心碎的抽泣声。而他,浑然不知自己是伤心之源,只是张开手臂拥她入怀,温柔地抚模她细致的肌肤、轻盈的骨架。他们的关系已从兄妹关系变成……什么?她需要照顾。也许是长期的照顾。
“我的小宝贝,但愿我能赶走你的痛苦。”
她抽开身。“大卫,没有人做得到的。”
他看看四周紊乱的房子,这里需要打扫、通风。他记意中的莎曼是个爱干净的人。再看进莉莉的房间,散了一床的箱子、纸。床单还半掉在地上。
他跟她走进厨房,窗台上是已经凋谢的紫丁香,桌上花瓶里的白玫瑰也已失去花颜。他读了一下雷伯爵的卡片,随即连花带卡丢进了垃圾桶。
莎曼走过他身边。“原谅我的失态。大卫。回去见你爸妈前,要不要先喝点茶?”
“莎曼,妈煮了你爱喝的汤,我们干脆上楼去吃个饱,然后谈一谈。”
“谢了,你自己回去吧。”
“莎曼,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咪咪担心得快疯了,你为什么要拒最好的朋友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不梳头、打扮?这不像你。”
“你少多管闲事。”莎曼的口气和刚刚打招呼时一样死气沉沉。“你离开都八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气急败坏外加忧心如焚,大卫终于失去冷静。“既然你记得我走了多久,就该还记得以前你有烦恼,总是找我帮忙分忧解劳,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从你九个月起,我就帮你换尿布,你长牙时啃的是我的手指,跌倒了是我扶你起来,你就像个影子一般跟着我长大。甚至当你担心胸部太平交不到男朋友时也是来找我。”
她依然不动声色,他开始动怒。
“当你受到伤害,我的心也会痛,莎曼。而现在八年不见,你居然只是问我要不要喝茶。这是什么狗屎招呼?”
还是没有动静,好像他是在对牛弹琴。他真想摇一摇她,只要她有任何反应。
“讲话啊!”他乞求道,被她的沉默吓坏了。
她耸耸肩,总算一点让步。“大卫,如你所见,我只能做到这样。”她抓抓头发又说:“我没有心情招待客人。”
她到底有多久没好好吃一顿了?“我想帮你的忙,我爸妈也是。”
她仿佛突然间恢复生气,尖叫声在屋内回响,拳头用力地捶向他的胸膛。“帮忙!太好了!你觉得帮忙就行了吗?你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如何帮起?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的莎曼,不然还会是谁?”
她大笑起来。大卫警觉到她即将崩溃,赶忙将她的脸捧在大手里,对着她的眼睛说:“你是的莎曼,说,我是鲍莎曼。”
她扭出他的怀抱,控告他的父母在莉莉死后隐瞒事实的真相。“你们都有份,通通都知道。”
“知道什么,老天!”
她再度尖叫起来。“知道我是谁,你这个白痴!你没在听吗?真是笑话,我还计划好生涯,包括——”她倏地停止了,走进另一个房间。“回去。”
大卫跟着进去。“别这样,你这是在虐待自己。”
“妈死了,这本来不需要发生的!”
“你不能以此自责啊。”
“不,大卫,我早应该知道实情的。”
大卫更糊涂了。“什么实情?”
但是她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他不假思索地掏出手帕帮她擦脸,使她渐渐平静下来。
“命运真是捉弄人。”她呜咽道。“可怜的妈妈,她过得好苦。”身体一斜,失去了平衡。大卫在她跌倒前抱住她,送她进房间,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她倦极了,眼睫毛眨一眨便又合起来。
大卫月兑掉自己的的鞋子,也跟着躺到她身边,硕大的身躯使小床发出嘎吱的声响。他搂住她,她略示抗议。“医生的命令。”他低语道,亲亲她的前额。“睡吧,我会照顾你的,一直不都是这样吗?你并不孤单,嘘。”
“大卫……大卫……”她哭喊着。“我要——”
“嘘……晚点再说,我的小宝贝。”
不久,她就睡着了。
莎曼倚得更近了,他换了一个位置,小心翼翼地不敢惊动
她,但她却倚偎过来贴在他身上。他一边低声诅咒,一边在她脸上轻轻印上一个吻,但马上又冒出一阵冷汗,因为她的膝盖居然正好放在他最敏感的地方,而且还近乎熟练地摩擦着他。
还有她的软玉温香,更使他不能自已。但他又不敢离开,深怕她会醒来而需要他,因此他专心去想自己的病人,只是倦极的他,再也忍不住睡意,沉沉睡去,而她则出现在狂野的绮梦中。
夜里,她醒来。
“大卫。”
“嗯——”
她摇摇他的手。“大卫?”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听到啜泣的声音才警觉到自己是在法国,和莎曼在一起躺在她床上。他居然还搂着她睡着!睡意褪去之后,莎曼的梦呓开始进入他的脑海。
“大卫……”
她申吟地再度呼唤他的名字。他叹口气,松开手臂,感谢上帝,她似乎不记得这晚上的事。
“嘘,小宝贝,我在这里。”
她像个婴儿般寻找他的慰藉。泪珠挂在睫毛上,脸颊上也有两行清泪。“没事了。”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幸好,她在他颈边唤着他的名字,又睡着了。他没再睡着,只是轻抚她柔软的肌肤,暗骂自己的想入非非。
几个小时后,他溜下床,给莎曼留张字条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便回家洗澡、更衣。
“你睡莉莉的床吗?”贝拉问。“自己的床不好吗?”
大卫听得出母亲话里的斥责,仿佛他只是个初经世事的十二岁小伙子似的。“我睡在椅子上。”
“莉莉的椅子可不是为你们这些大块头设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他母亲真把他当做猴急的小伙子?
米契搅着自己的咖啡。“够了,贝拉。”
“莎曼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她说你们隐瞒了她的身世。我真是一头雾水,你们知道这她指的是什么吗?”
“这真谎谬。”贝拉说。米契则仿佛呛到般一阵咳嗽。“我们知道的和你一样。她是鲍莎曼,只是震惊过度,过一阵子就会好了。现在帮她送吃的上去,告诉她我们都爱她。”
但莎曼醒来后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盯着果汁、蛋卷和牛女乃说:“我不饿。”
“喝掉果汁。”
她推开他的手。“喝掉它。”他命令道。“你需要一点元气。”他看着她喝完。“现在吃点东西。”
她躺回枕头上。“你自己吃。”
他叉了些蛋,捏住她的下巴,她才抓过叉子。“我自己会吃。米契和贝拉有没有说什么?”
又来了。“他们说他们爱你。赶快吃。”
他奋斗了十五分钟才勉强她吃了一丁点东西,等他洗好盘子回来,她又睡着了。倦极的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两个小时后,她才醒来。
他的脸上绽放愉快的笑容。“好极了,正好陪我散散步。”他推开窗户,天气正好适合游玩。
她伸手遮住双眼。“你自己去,我很忙。”
他拉开毯子,薄如蝉翼的睡衣显露出她的身材。“看得出来。”他板起脸。“起床,否则我就自己动手拉。我要你二十分钟内冲好澡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