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春耕前,咱们得买到足够的粮种让河南府的百姓们耕作。”虽说目前囤积在含嘉仓整的米粮还够让洛阳百姓吃上一阵,但只要没粮种春耕,那就设得秋收,若无秋收,那百姓到时还不是一样又得挨饿?而玄玉,岂不是又要为了米粮的问题再次伤透脑筋?
“买粮种?”顾长空没好气地扯扯嘴角,“咱们口袋里哪有什么银子?”哼,与那个私囊饱饱的康定宴相比,他们这些圣上的皇亲们全都穷得两袖清风。
苦无对策的冉西亭揪结着两眉,“这正是我们的问题。”
“甭翻这些假账了,就算你把这些特意为玄玉备制的假账都翻遍了,你也决计找不到半两银子。”顾长空索性把他面前的账册全部合上撤走,不让他再继续瞧这些老早就被梁申甫动过手脚的假账。
他七手八脚地抢回来,“不行,既然玄玉都已经对外头放出风声会找来足够的粮种让百姓耕作,那我就非把玄玉所需的钱找出来不可,不然岂不是等着让良定宴他们看玄玉笑活?”
“放心,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的。”玄玉自信的笑声,款款自门边传来。
彼长空回头别了那个大忙人一眼。
“客人都走了?”亏得玄玉有兴致在这春节时分大开齐王府府门,与那些惺惺作态的官员们虚与委蛇,而且这一开,就是连开了好几天,见多了那些表里不—、口是心非的官员,他都不会觉得想作呕吗?
“嗯。”做戏已经做出个中心得的玄玉,只是笑着耸耸肩。
彼长空抬手指了指还坐在桌案内白费力气的冉西亭,“你自个儿去劝劝他吧。”
“二叔,我不都说过别费劲了吗?”走至桌案前的玄玉,有些无奈地对这个穷紧张过头的冉西亭摇首。
冉西亭还不死心,“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账做得再好,也总有漏洞,他相信只要努力一点找,总可以挖出一些眉目来。
玄玉走至案旁想拉起他,“别再为这种假帐烦心了,跟长空一块到外头喝杯春酒吧。”
“在这节骨眼我怎么喝得下?”冉西亭不断朝他摇首,“眼看春耕时节很快就会到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急?”
他朗眉上挑,“怎会不急?”
“那你……”
“粮种这方面该去哪买,我是已经有着落了,现下就只缺买粮种的银两。”玄玉半倚在案旁,缓缓把早已盘算好的计划托出,“而银两这方面,我想用借的。”
“借?”冉西亭顿时两眼一亮,半晌,又皱起眉心,“向准借?”谁愿意借他呀?
“我还在考虑……”尚拿不定主意的玄玉,想了一拿,朝一旁的顾长空吩咐,“长空,替我找师傅来。”
彼长空点点头,马上出门找人。
不过多久,窝在暖融融厢房坐喝春酒的袁天印,随即被请来了账房内。
“哪,有什么好主意你就快说吧。”顾长空两手环着胸,等着看这主意一箩筐的袁天印,有啥通天法子可为玄玉解决眼前这道难题。
“没钱?”手中还拿着酒杯的袁天印,听了后理所当然地应道,“既是没钱,那就借钱哕!”
将袁夭印请至一旁落坐后,玄玉边为袁天印手中的酒杯斟上酒边问。
“师傅的意思是,向邻近的各州各郡借?”
“借得了咱们,他们就顾不了自个儿了。”袁天印冷声一笑,“更何况,各州都绝不会借王爷半分银两、他们只会作壁上观。”
早就考虑过此后果的玄玉,又再向他请益,“不跟他们借,几百万两的花花白银,打哪要?洛阳城里的那些富商,一文钱也不会掏出来。”
袁天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若是他州他郡都只会冷眼旁观,而洛阳城里的富商又等着看王爷出糗,那么王爷何不就向自个儿的银库借?”
“向洛阳银库借?”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对。”
听了他的话后,玄玉在思索这法子的可行性之余,同时也想到了,视他为眼中钉的康定宴,定是早就吩咐了那些看管顾库的官员们,准备好各种堂皇的名目来扫他闭门羹。
“只要王爷能拿得出够份量的抵押物,洛阳的银库自然会为王爷而开。”猜出他心中疑虑的袁天印,不疾不徐地再为他点亮一盏明灯。
“够份量的抵押物……”一手抚着下颔沉思的玄玉,边想边将两眼在屋内的人们身上打转,不一会,将目光停在冉西亭的脑袋上打住。
被看得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的冉西亭,不自在地出声。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转间眼已经找到抵押物的玄玉,矛塞顿开地回首看了袁天印一眼。
“王爷若是借不够,还可试试运气。”袁天印笑了笑,有默契地再自怀中掏出一枚方才在房中与燕子楼他们聚赌时所用的骰子。
玄玉接过那枚骰子,将它握在手中后,朝袁天印深深一揖,“多谢师傅教诲。”
“明白了?”表情显得相当满意的袁天印,边靠在椅内边偏着头向他确定。
“师傅等着看就是。”玄玉自信地扬起下颔,扬手朝顾长空弹弹指,“长空,去把燕子楼找来。”
彼长空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个酒鬼?”方才去袁天印房里,才看到那个家伙喝得烂醉地瘫在房里呢,好端端的,没事找那个只会赌只会喝得烂醉的家伙作啥?
“天黑前把他弄醒。”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决定趁此良机将他派上用场的玄玉,很是看好这个由袁天印所替他找来的燕子楼。
“噢……”虽然不明究理,顾长空还是搔着发再出门去准备挖醒那个酒鬼。
“二叔,待会劳你陪我出府一趟。”发落完顾长空后,玄玉又再对呆坐在桌案内的冉西亭交待。
“好……”心中满是纳闷的冉西亭,先是看看他而后又再看看那个在一旁笑得一脸神秘的袁天印,迟疑地应着。
“王爷且慢。”就在玄玉打绊出门时,袁天印起身叫住他,“袁某这还有一人或许可以帮上王爷的忙。”
玄玉顿了顿,跟着袁天印一块来到帐房的小门前,甫拉开账帘,一张桃花似的面容,静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有些意外地瞧了这个住在府中多日的花魁初睛一会,再回首看向城府甚深的袁天印。
“记住,示之以威信,抚之以仁义。”袁天印一掌按上他的肩头,低声在他耳边叮咛。
玄玉深吸了口气,明白地向他颔首,接着,他换上了可鞠的笑脸,轻声对等在帘后的初晴开口。
“初晴姑娘,有件事,小王想同你商量商量。”
被叫来的初晴,不太情愿地扬起一双美目看了看他身后的袁天印,在袁天印阴沉刺人的视线朝她射来后,她幽声轻叹,两手往腰间一别,袅袅地朝玄玉行了个礼。
“任凭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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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不行?”
特意来到洛阳银库的玄玉,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手捧着茶碗,边半睨着眼瞥向拒绝他动用库银的梁中甫。
“王爷见谅。”身兼看管银库之职的梁中甫,又是赔罪式地朝他弯身深深一揖。
“让我搞清楚。”将茶碗搁在一旁的玄玉,字字清晰地再问,“你是说,在我治下,我的库银我动不得?”
梁申甫抬起头来,冷冷淡笑,“王爷,这里头的库银可不是你的,这是洛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