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姑娘!”永远是那轻快兴奋的招呼,无忧无虑,她不禁深深羡慕起来。
“你现在有空吗?”阙孟圣对她的问话都是温柔谨慎,噢,对,还有一种屏息凝视的等待,似乎总怕她会给他否定的答案。
“有什么事?”
“白伯母在小厅等你,要我陪你一块过去吗?”
“走吧。”
“……钟姑娘,我想知道一件事。”仿佛鼓足了莫大勇气,阙孟圣开口道。“你……你目前是一个人吗?我是说,孩子的爹——”一见钟瑞乍变的脸色,他恨不得咬断结巴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当我没说过。”
“没关系”。钟瑞口气虽然平稳,唇瓣却是颤抖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嗫嚅了好几次,话仍无疾而终。
彼不上礼节犯,阙孟圣冲动地执起她的手腕?忘了他吧,瑞。从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你——”钟瑞原先以为他只是随便地月兑口而出。但他的肢体语言所传达出的讯息却非如此,他很紧张,眼中闪着明亮的焦灼;下颚的筋肉绷得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令人透不过气。
恍如当头棒喝,她猛然想起先前在房中与刘清姝的那番交谈。她终于明白,大嫂何以那般试探性地问个不停。
不!她没办法应付这个,她惶恐地抽回自己的手,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请你放尊重点,阙先生。”我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无措,她只好以厉色加以遮掩。
“噢,”他慌张地加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
钟瑞没等他说完,便如惊弓之鸟般逃开。
“不,请你听我说。”阙孟圣定了心,毫不放弃地追上她。“钟瑞,我真的爱你,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
“不。”她不敢看他精烂认真的眼眸。
“为什么不呢?”阙孟圣不死心地追问。“总要告诉我一个理由吧?我会把孩子视如已出,同亲生儿一般疼爱。”
钟瑞喉头突然收紧,使出杀手锏。“你会接受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吗?你会忍受你的妻子不是以清白之身嫁给你吗?我可是——”
“白叔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见钟瑞震惊得哑口无言,他的笑容微黯一分。“是的,我都知道了。我很难过的。我真恨自己竟不能在在那儿保护你。瑞,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啊——谁都会有过去的。我为你难过,因为像你如此美好的女孩,是不该遭受到那一切的。我爱慕你,是因为你勇敢、坚强。你不会知道,我寻寻觅觅这么久,就是在找这样的终身伴侣。”
钟瑞怔怔地盯阒他,傻了、也愣住了。
“我要好好想一想。”她再度逃开他的真情浓意及——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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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瑞始终没有给阙孟圣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他也没因此而灰心,反而追求得更为勤快。慢慢的,好事者愈来愈多,甚至每个人看到她,就免不了劝她几句接受求婚的话。
“你有要嫁给他吗?”来探视妹妹的尼克甫一进门便听得“伦哈卡贝”上上下下闹个不停;无怪乎一见到她,严肃地劈头就问。
钟瑞迷惘地摇摇头,对哥哥展开双臂,给我一个迎接的大拥抱后,兄妹俩倚在窗边,闻着含着桂花松木清香的储备风,沉默着,谁都不想先开口。
“我应该吗?哥。”
“我不知道……看你喜不喜欢他吧”。
“我并不讨厌他。事实上,以我目前的情况来说,还算得上是‘高攀’呢。”她垂视自己隆斑有月复部,自嘲一句。
“不许你这样骂我老妹。”尼克做势敲她的头,钟瑞亦不甘示弱回掐一记,你来我往的嬉戏起来。
“我搔你——咦,你怎么了?”原先进侵她胳肢窝的手指乍然停顿,尼克一把抱住忽然软趴趴倒下的人儿。准备拉开嗓门叫人时,格格的吃笑声亦传人耳,中——“哈哈哈!你被我骗了!炳哈哈哈!”
小骗子笑得很乐,完全不予理会怒阴了蓝眼的男人——本来就是么,尼克能拿他身怀六甲的宝贝妹妹怎样来着?
“你哟,顽皮。”尼克决定拿出身为兄长的风范,象征性地拍她一下,做为惩罚。
钟瑞将头紧紧窝在他的怀中,仅露出含糊不清的笑声,肩头因笑意而微颤。
“现在?”尼克本来想耐心地等她笑个够本;却不料笑声是慢慢停了,可卷在怀中的人却是颤抖不已。“瑞!”尼克大惊失色——钟瑞在哭?怎么会?她刚刚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
“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尼克想让她抬起头以便视不断她非但不肯抬起头,还用力靠着他。一段时间后,钟瑞终于抬起头;尼克心疼地审视她通红的鼻头及眼眶。
她却扮个超级大鬼脸。“哪有怎样,人家就只是哭嘛,你没听过孕妇总是喜怒无常吗?”
“你唷,”尼克一副很受不了的模样,又敲了她顺头一记;看来这就是他对妹妹最严重的惩罚。
“对了,这次怎么会是你来。”克里夫呢?“他临时有点事……”
“哦?我帮得上忙吗?”
“没什么……”尼克仔细地观察妹妹的脸色,决定吐露隐藏许久的问题。“瑞,我问你……”现在再追问有用吗?在事情已快成为定局之时?
“怎么不说话了?”钟瑞对尼克的欲言又止皱起眉,这不像他直爽的个性啊。
“先答应我你不会生气。”尼克举起手掌,一本正经地。
钟瑞也举掌拍下,表示一言为定。
“你爱他吗?”蓝眸异常认真地盯紧她。
钟瑞万万没想到尼克竟然会提出这种问题,而且……指的是谁?
那个‘他’,指的不是阙孟圣,该是孩子的父亲吧?“
“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了?”她轻轻地问他,也像在问自己。“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总被紧紧束缚,解月兑不了呢?”
她微露一笑,凄凉中带点苦涩。“一开始我恨他,没有一个女子会不恨强占自己的人不是”在跟他相处那几个月,我们针锋相对,我甚至拿过匕首刺他……可是,他对我从不动粗,还等于是保护我免沦为那些盗匪的泄欲工具。那么,这又该怎么计算呢?“
“瑞……”
“如果他真的是个盗匪多好,至少我就能毫不犹豫地讨厌他、恨他……”可是她的心一开始就辨清了真相,才义无反顾地一迳沉沦。她吸了下红通通的鼻头,泪水又忍不住由眼眶掉了下来。“我真的好恨他、好恨他、他不该就这样死掉的对不对?”他的孩子永远都没有机会让他父亲亲手抱一抱了……我跟他的孩子呀!“
尼克紧紧搂着妹妹,心如刀割地聆听她的哀恸。
第八章
十二月初,钟瑞早产,而且是难产;撕痛的申吟从黎明到近暮都没有间断过。
头几个小时,她下床一步一步走动,以助生产的顺利。汗珠儿一滴一滴涔湿她整个人,在银婶及钟绮的协助下,才得以将湿黏黏的衣裳换下来。
“把热水准备好!”
“丫头,你把水盆、毛巾都准备好。”
“剪子呢?剪子怎么不见了?”
“把火烧旺一点,炕子都不热啊!”
“好孩子,乖,一下就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来,银婶都重复一样的安慰词儿,可时间滴溜溜地移动下,房中那种紧崩的气氛愈爬愈高。
“啊!”痉挛般的痛楚又再度入侵她的呷肢百骸。“沙尔、沙尔!”疼痛已令她丧失神智,抓着被褥的手臂崩得几乎让身子由床板上整个悬空。沙尔!?